织影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味道,喉咙里条件反射地直发齁,她扭动着眉毛:“臭乌鸦,你又摧残了多少花?”
小金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瞥了眼长廊上放着的狐面兰,又盯了下托盘上的汤盅,神情倨傲道:“日日都有这么多花凋谢,还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它们最大的价值。”说着便推开了房门,带着织影进去坐下。
“它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变成你的盘中餐?”织影离放汤盅的桌子远远的。
小金乌下巴往上一昂:“本神君堂堂……”
“停!”织影捅了捅耳朵,摸出来一只红瓶子抛给小金乌,“给你炼了个丹,养颜的。”
小金乌觑着瓶子,不以为然道:“本神君风流倜傥丰神俊朗,还需要你这养颜丹?”
“是么,真是枉费我一番心思,这个还能增长金火灵气,助长修为呢!”
织影轻轻叹气,作势要拿回瓶子,被小金乌捏紧了没成功,后者拔了瓶塞,一股火热狂烈的气息涌将出来,他微愕,将瓶子塞好,问道:“你不是最烦火灵气的么,怎么还炼这个?”
织影眨了眨眼,恼人道:“反正这些火属性的灵草灵花对我来说都没用……你还非要我说是专门给你炼的啊!”
小金乌看着她,嘴角不知不觉地咧开笑来,似乎对这个红瓶子爱不释手似的,余光瞥到桌上的汤盅,于是端起来走到她面前:“那本神君就投桃报李,喏,新鲜的芳华羹,就给你当早餐了!”
“噫~”织影猛然惊跳起来,一手格开那汤盅,别过脸去,“拿远点儿!我才不要喝什么芳华羹呢,喝了过后一身的味道,甜腻得要死!”
小金乌举了举手里的汤盅:“这次我减了花蜜的,你试试。”
减了花蜜也不成啊,到时候把涂上去的口脂擦掉了怎么办?
“不要,你自己喝吧!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出去。”织影摆了摆手,抬脚就往外走,走到长廊上又折回来指着那个红瓶子叮嘱,“那个丹你别忘了,一日一粒就成,之后什么剂量再看吧。”
看出她打算单独行动的样子,小金乌忙把她叫住:“你去哪儿?”
“我就在妖界随便溜达溜达,屋子里太闷了!你记得吃啊!”声音落下,人也没了影子。
小金乌注视着手里的瓶子,慢慢拢起了眉心。
织影披着天幕遮出了兰苑,选了个方向就走。
在凡界之时冀离就说再给些时日让他的人去查杀害阿灼的凶手,这都多久了还要几日!若非此人难查,那便是有什么在隐瞒着她!既然他不说,她就自己查好了!
据她所知,妖界但凡有点规模的家族就会有自己的族徽,那凶手出手不凡,又擅隐藏气息,衣服上还有特别的梅花印记,或许就是妖族之一呢。
走了约摸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前路就来了一行三个侍女,都是一水儿的妖媚容貌,傲人身姿。
走在后面的其中一个侍女拉着另一个咬起了耳朵:“玉姐姐,那个魔族储君要在咱们妖界住多久?怎么还不走?”
“你这小妮子!”另一个侍女一脸花痴相,“那冀离君人品风流,才貌双全,未来更是魔界至高者,号令一出,莫敢不从。我看你啊,是巴不得人家在兰苑多住几日,这样才好多看上两回,不然回了魔界,哪里还有人看去?”说到这里,脸上已攒了暧昧的笑对着先前那侍女。
先前那侍女羞红了一张脸:“玉姐姐你说什么呢!亏人家还拿你当亲姐姐似的,你,你竟然这样取笑人家,不理你了!”
“好妹妹,你可莫要不理我,咱们还要一起把这早膳送去兰苑呢!我也好顺道瞧一瞧那俊美无匹的储君殿下!”
听到这儿,织影捂嘴掩笑,想着回头一定跟冀离好好讲讲,这妖界的姑娘对他都抱着怎样的想法,也叫他稳了多年的淡定破一破功,那侍女又开口了。
“说起俊美无匹,还是咱们狐王更配得这个词,冀离君俊是俊,可也太冷了些!你们看他身边那个侍女,那双眼睛就老往咱们狐王身上跑,指不定就是看腻了主子冷淡,想去狐狸洞里暖和暖和呢!”
织影听得一愣,嗯?冀离身边那个侍女,不就是她么……
这什么乱七遭八的鬼话,她好好在冀离后边儿站着,眼睛怎么就往狐王身上跑了?还狐狸洞,听没听过“狐臭”这个词?
仿佛听到了她的画外音,打头那侍女听她二人说了这许久的话,这时忽然转身,一对俏目堆起冰雪,板起脸来呵斥道:“你两个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浑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算了,若是叫这当事人中任意一个听见了,有你们好受的!”
最先说话那侍女抖了抖肩,急忙低头认错:“我错了,苏香姐姐。”
被她唤作“玉姐姐”那个胆子倒是大得多,笑道:“放心吧苏香姐姐,这都是咱们姐妹之间的悄悄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的。”
织影翻了个白眼,不禁想要“切”她一声,活脱脱第四个人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不知道罢了,就算没有天幕遮,若是离你们近一点儿,也能听得个一字不漏,自以为是的家伙!
那苏香凌厉地睃她一眼,斥道:“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隔墙有耳你不知?还是被人抓到受了惩戒才知,只怕你那时知道也晚了!”
苏香的身形比玉儿低上半寸,此刻抬起头来,颊边那原本若有似无的疤痕就凸显出来,生生毁了这张俏丽的脸蛋,再配上这副冷如冰霜的神情,便更是骇人。
被骂的侍女被她这横眼厉声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不敢看一下,抱着苏香的裙脚连连求饶:“苏香姐姐,玉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苏香姐姐饶玉儿!”
苏香大抵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骇人,忙敛了面,俯视着跪伏在地的玉儿,脸上神情有所松动,但还是冷着声音:“还有下次?”
玉儿抬起哭成花猫似的脸来,瞳孔涣散,拇指小指相扣,作发誓状:“没有了,玉儿向您保证,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请您饶了玉儿吧!”
“我是要你记住教训,主子们的事,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应该多言。”苏香最后嘱咐一句,也便不再多言,让另一个侍女将她搀起来,道,“好了,起来吧,你哭成这样,还怎么见人,就在这里等着。雪儿随我去兰苑,若是迟了,便是冀离君不追究,桑总管也会严加责罚。”
两个侍女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当下应诺,一人跟着苏香去兰苑,待两人走远,余下的玉儿对着她们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踢着狐面兰骂骂咧咧好一通。
织影看了这会子戏,也不驻足,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