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凤鸾一母同胞的妹妹凰笙,当我从厚重的壳里出来时,他已经早于我一息前出生,还啄了我一口,让我喊他姐姐。
这声姐姐一直喊到我们成功化形,我从未怀疑,主要因为他长的与我一模一样。
化形前是一样的黑不溜秋,化形后又是同样长及腰间的金发,同样金色的瞳孔,同样精致的面容。
除了性格不一样,无论哪里好像都一样。
可他在某一天出了趟远门后就开始黑着脸,让我喊他哥哥。
我不懂,依然执拗的喊他姐姐。
天底下哪有长的如此细致可人的哥哥?没看见山下的棕熊妖每次见到他留下的口水吗?
比瀑布还壮观!
还天天送蜂蜜,送鲜花。
很明显的求偶行为。
尤其是到了每年春天,动物们那个什么的季节,他收的花比我还多。
有雄性被另一个雄性追着求偶吗?
果然不出所料,他禁了我三天三夜的言。
可我打不过他,所以屈服了,因为他妖力比我强。
苍天哪,为什么娘亲给了我们同样的容貌,偏不给我们同样的妖力呢?
是的,虽是孪生,但我的妖力明显若于哥哥。
据说凤凰生子,必有一雌一雄,一阴一阳,一天煞一明主。
天煞出生必将祸伏百里,明主则能泽被天下。
因为天煞逆天而生,所以妖力被天道强制压下。
就是那么巧合,哥哥出来的时候满天祥云,而我叼破蛋壳的时候就是黑云密布。
偏偏我还那么弱。
本来我出生就要被处死,偏偏那么巧,在我们出生之时神界大战开始,娘亲也没时间处理我,于是将我们托付给大荒昆仑山的西王母就走了,从此以后再没回来。
对于我这个烫手山芋,西王母倒是没说什么,只对外宣称我与哥哥是她新训的凤凰座驾,但实际待我们如亲子,可惜我们刚能自立,她也消失不见。
我被哥哥困在昆仑不得出去,又因传说中的天煞之体旁人不敢接近,无聊之际总在山里瞎转悠。
转着转着就遇到一棵奇树,十人之抱,无枝无叶,我使劲仰着头也看不见树冠,甚是奇怪。
最为奇怪的是大树周围一丈寸草不生,连鸟兽都不愿接近。
我后来问了哥哥才知道,那棵大树人称甘木,不死不灭,故而上天罚它只能孤身而长。
咦,跟我一样的命格?
我对它更是好奇。
常常没事就跑去那棵巨大的甘木之下躺着,与它讲话。
顺带进行自我怀疑与批判,是不是我的命格真的不太好?
一出生神界大战,母亲下落不明,生父不详。
好不容易遇到个愿意收养我们的,才刚能化形,她也不见了。
作为一只妖活成这样,不如就地自裁要好点。
别的女孩子青春期大约想的都是八卦、美男子与爱情。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的都是如何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死掉,还得死的好看舒服不同凡响。
最重要的是不想让哥哥伤心。
我想了很多种办法,但是都未曾付诸实践。
跳崖吧,我怕毁容。割腕吧,我怕疼。还能怎样?自焚?我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哪有凤凰被烧死的?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烧着烧着我重生了。
自从王母消失后,一直是哥哥在管理昆仑,所以他总是很忙。
我也就只能将我所有的秘密对着甘木倾诉,反正他是个木头,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
来昆仑躲避大妖追杀的小妖怪或者觊觎哥哥美貌与智慧的一些大妖为了进山方便,有时会用从人间偷来的话本子贿赂我。
希望我能在哥哥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早日放他们进山。
动动嘴皮子就能看到有趣话本排遣孤单寂寞冷的事情我还是愿意做的。
当然,我也并不会总是那么傻,若是话本子没意思,多半也会拒绝。
一些妖力稍微强大一点的妖怪就会寻找昆仑山薄弱点攻击,若是恰好又遇到我,自然是一番你追我逃。
大多数情况下,逃跑的那个都是我。
谁让我弱呢!
已经记不清楚是哪一天,我被山下棕熊妖追的上天入地,上窜下跳。
理由居然是我没有在哥哥面前为他美言,以至于他始终入山无门。
手里的鲜花都枯萎了,蜂蜜也都凝固成块了。
可是这又关我何事?我又不是没尽力过好不好?
就因为帮他说好话,我还被哥哥禁言,关小黑屋了。
那我还怎么敢继续这么做?这不是逼我给哥哥下药吗?
这我可做不来。
横冲直撞间我被堵到了甘木之下。
也不知哥哥跑哪去了,我放开嗓门鸣叫了许久也不见他回应。
棕熊妖哈哈大笑,“你叫吧,就算你叫破嗓门也没有人来救你!”
我喘了几口粗气,放弃求救。
这棕熊妖看着笨,但说的话倒是不错,我的出生原本就有逆天道,就算被人杀了也是顺天之行。
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大概没有人愿意来救我。
我心生绝望的同时,又有一点点解脱之感。
也好,这样我也不用终日惶惶,苦恼于怎么死的舒服又自然。
这下连死法都不用想了。
棕熊妖可算是笑完了,嗡声翁气问我道,“想好怎么死了吗?”
我……
想好了还能等到他?今日此时我早转生了,说不定已经长大会说话了。
他见我不回答,又大笑几声,震的远处惊鸟群飞,散了宴会。
“那不如我给你想个死法?”
我安心盘坐在甘木之下,继续仰望天空,最后看一眼这昆仑上方不一样的颜色。
就要死了,不知会被阴阳之主安排到哪里去,也不知外面的天空是否与这里的一样空明干净。
他见我三番五次不理他,怒吼一声劈掌过来。
老远我就感觉到妖风阵阵,吹的脸有些疼。
突然有些后悔,早上出门前应该往脸上抹一点蜜露的,也不至于被那掌风刮的小脸生疼。
不过生死关头,也不应该计较那么多了。
我只使劲睁大眼睛,企图记住周遭一切,等待死亡降临。
突然就听到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自身后出现,“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