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洪斌还是被她这身装扮震撼到了,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的高贵女子同那个穿着旧军装、披散着头发的边塞军官联系在一起,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宾客们也都应声起立,恭迎这位即将继位的新教主。
而此时万众瞩目的穆梓莘,却满脑子都是她身上这件比被子还重的黄袍子和脚上那双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红色玛瑙鞋……
穿惯了宽大军靴的她,实在无法驾驭这么一双娇贵的鞋子,颜卿说这双鞋是为她特意定制的,她也感觉到了这双鞋紧紧拘在她的脚上,双脚就像踩在冰窟窿里一样又疼又冷。她绝望的看着通往金玉神座的漫长道路,心中不禁暗自怒骂起来。
终于走到了神座跟前,在见过各国君主后,凌木向她点头示意,穆梓莘方才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了下来,上殿的宾客也都跟着入座。穆梓莘环顾四周,由于已经提前翻看了来宾表,所以她对周围客人的身份大体也都有了了解,目光快扫到几个熟人就座的地方时便索性避开。
凌木开始主持仪式,并宣读梓云山的教条,穆梓莘的目光从上殿扫到了下殿,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向她招手的洪斌和尤真,以及尤真身旁的那个大个子护卫,这倒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也悄悄向他们眨了眨眼。
“下面,宣读继位宣言。”
凌木转过身,示意穆梓莘站起来跟他一起宣誓,穆梓莘不太情愿地起身,颜卿随即又将权杖递了上来。穆梓莘愣了一下,她记得流程上写的是宣誓完毕才能接过权杖,她看了一眼颜卿,见后者向她点头示意,便伸手接过权杖,手指在碰到权杖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权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冰凉,反倒有一股暖流从手心涌入体内,最后汇于眉心。
这权杖是纯金打造,顶端盘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凰,穆梓莘指尖轻抚过凤尾,却突然发现隐藏在其中的机关,顺着凤凰盘绕的方向,她便看到了凤首之下暗藏的锋利尖刀。
凌木向一旁的弟子示意,那弟子举起号角刚要吹响,却被人厉声打断。
“等一下!”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暨国的年轻君主。
“请问您有何事?”
“凌木大长老,长老阁这次的决定未免太过仓促了吧?随便找个边塞军来当教主,不觉得有些贬低你梓云山的身份吗?”
穆梓莘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君主,她早料到会有反对和异议,但没想到君王的话也会说的这么难听。
“穆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这点长老阁早已达成共识,至于您说的贬低身份,则是无稽之谈。”凌木强硬地回应道。
“寡人听闻这个穆梓莘是戴罪之身,曾被上一任教主流放至北疆。”这时,靖国的年轻君主也提出了质疑,听到他这句话,下殿众人开始按耐不住议论起来。
“确是如此,”钺国的君主也跟着附和道,“而且寡人未曾闻及武行榜上有‘穆梓莘’这个名字,梓云山可是习武之地,怎能让一个无名之辈继任教主?”
“选择教主不仅是长老阁的事,更是涉及七国利益,况且说到武功,寡人建议现任少主来继位会比较合适。”芜国的君主也说。
下殿又是一片喧哗声,已经四位君主提出了异议,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在大长老凌木身上。
“这下梓莘姐姐可有麻烦了,”尤真有些担忧地说,“梓云山现任少主是尘可凡,他是上任伍教主的夫君,而且在武行榜上的排名可是第二!”
“这么牛啊!”洪斌张着大嘴瞪圆了眼睛,他听说凌木大长老才仅排第二十一名,没想到那个少主会这么厉害,“那当初长老阁怎么不早选他?”
“说来话长,其实他也算戴罪之身,”尤真说着垂下了眼眸,“听说他教出了一个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差点儿毁灭七国的徒弟……”
“请各位不要再说了,长老阁已经作出决定,任命穆梓莘为我教教主,即刻继位。”凌木坚定地回答道。
“凌木!到底是长老阁的决定还是你一人的决定?我看你这是独裁!”
“这确实是长老阁所做的决定,清风也可以作证!”
这时穆梓莘才看到离她不远处一袭黑衣的清风,他倒也变化不大,只是脸上却多了一副冰冷的面具,许是十年前那场混战留下的旧伤吧。
“不行!我暨国坚决反对!”暨国君主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若是你们一意孤行,那就算堵上国家的尊严,寡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他说完便看向身旁披着绿色斗篷的中年男子,只见那人嘴角微扬,点了点头,身后瞬间闪过一道黑影。
与此同时,穆梓莘也感到一股寒气瞬间逼近,刚欲持杖接招,却被一道红光挡在身前,定神一看,竟是尘可凡用手中的羽扇替她挡住了那个刺客。那把羽扇看似普通,实则其中的每一根骨架皆由锋利的尖刀组成,刺客手中的剑刺透羽扇,却像刺入磐石一般,无法移动。
“哼!你若真心想继位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实力,不要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
“对付你这种水平的根本不需要教主亲自出手。”尘可凡冷笑道。
“教主?”那刺客愣了一下,再看向穆梓莘时,却发现她眉宇之间竟已有了象征教主身份的金色凤纹。
“你们!”他气急败坏地瞪着尘可凡和凌木,又看着穆梓莘手里那根权杖。金凤纹是梓云山也是教主身份的象征,需服用秘法锤炼的烙纹丹,与体内血液融为一体时方才显现,而烙纹丹则由七国共同选拔炼丹师,于教主继位典礼前三日炼成后盛于金鼎盒中,由长老阁保管,只有三位以上君主同时出示君王令才能将其打开。
“凌木!你们简直是疯了,竟然擅自把烙纹丹熏入权杖之中让穆梓莘吸收。”暨国君主大怒道。
“你可知擅自打开金鼎盒是死罪?”
“各位殿下,你们这又是何出此言?”凌木故作糊涂地问道,“那金鼎盒明明还好好的放在那儿,里面的丹药也是完好无损,不信各位可以打开瞧瞧看。”
事已至此,几位君主互相对视后便纷纷亮出了君王令,凌木打开盒子,烙纹丹果真原封不动地躺在金鼎盒中。大家都面面相觑,烙纹丹炼制过程繁琐,短时间内绝不可能练出第二颗,况且炼丹师需由各国君主批准后方可参与炼制。但令人费解的是穆梓莘眉心的凤纹又确是服用烙纹丹才会显现的……
穆梓莘这时也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这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凌木!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那暨国国君已彻底失去了耐心,仿佛凌木再不招供就要把它生吞活剥了一样。
凌木则不再理会他们,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厉声道:“我宣布,自今日起,由穆梓莘担任梓云山第十七任教主。”
话音刚落全场忽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凌木,穆梓莘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第十七任?大长老是不是说错了,第十七任伍教主已经死了,就算这穆梓莘继位也该是第十八任……”
“没有说错,穆教主确实是第十七任,她所服用的烙纹丹也是十年前炼丹师们为第十七任教主所炼制的那颗。”
“怎么可能!烙纹丹的丹效只有三日,是严格按照继位时间炼制的,除非她十年前就吃了烙纹丹……”
“没错!”凌木毫不犹豫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