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他的眼眶开始湿润，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只是走了三天，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偏偏碰巧发生在这三天之中？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转瞬便乌云蔽日，下起了瓢泼大雨。

薛鹤淋着雨来到他面前，看到四周一片惨烈之景，又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韩凌霄，眼睛也顿时感到一阵酸胀。

“为什么……”韩凌霄俯身跪在地上，如雷轰顶一般，只觉得肝肠寸断，仿佛再也没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为什么！”他蓦地直起身子仰头向天怒喝一声。

又是一道闪电凌空划过，随即传来雷霆轰击的巨响。他仰头望向天空，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直到他渐渐听到了自己抽泣的声音……

他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韩少坤的身影，还有大家，记忆中那些还在笑着的人，那些鲜活的生命……

“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自言自语地说，“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到头来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一声霹雳巨响过后，韩凌霄被重重撞到了墙上，又重重摔了下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从对面向他走来的薛鹤，他的眼中还带着愤怒。他是要杀了自己吧，韩凌霄心想，不过这样也好，死了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反正自己也是个该死的混蛋。

薛鹤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又一次将他狠狠撞在了墙上，韩凌霄却没有挣扎，只是无力地看着他，有些疲惫地渐渐闭上了双眼。

“你确实是个废物，”薛鹤毫不客气地瞪着他厉声喝道：“如果你就这么任命等死的话！”

他说着一把扔下韩凌霄，将他撞到地上，却突然忍不住疯狂地大笑起来，他举起双手，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是在迎接着骤降的狂风暴雨。

他的笑声越来越响亮猛烈，以至于韩凌霄有一刹那还以为他疯了。

“你觉得他们可怜吗？”薛鹤猛然回过头，指着那一旁早已被雨淋透的尸体问他，“我可不这么想，我觉得是他们活该！”

韩凌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听后心头猛然蹿起一阵怒火，他怒视着薛鹤。

“给我收回你刚刚的话！”他咬着牙，紧紧攥起了拳头。

“我不”薛鹤也直视着他，大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又指着一旁的尸体重复道：“他们活该！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话音刚落，他已经一拳被韩凌霄击倒在地。薛鹤躺在地上，却依然大张着嘴笑着，满口的金牙此时却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收回你刚刚的话！”韩凌霄化出玉龙神枪，愤怒地指向他。

“怎么？想杀了我？”薛鹤笑问，又挑衅般地看着他，“快动手啊！反正我也活该，和他们一样。”

“你给我收回这句话！”韩凌霄重复道，他举起玉龙神枪，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气得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尖利的枪锋顶到了薛鹤的喉咙上。

“我不！”薛鹤瞪着他，也宁死不屈般地大声重复道。

韩凌霄怒视着他，仿佛要把自己的牙齿咬裂一般，半晌，他突然长声怒喝，将玉龙神枪狠狠刺到了薛鹤脖子旁边坚硬的石板地上。

“哈哈哈……”薛鹤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几乎是得意忘形地大笑了起来。

笑够了之后，他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僵硬地站在那里的韩凌霄，凑到他的跟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他们活该吗？”

“因为他们跟错了人，”薛鹤眼眶红肿地瞪着他说：“他们的黑骡王，他们一直以来愚蠢信赖的人，抛弃了他们！即便是在他们死了之后也没想过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而是寻死腻活地瘫在地上一蹶不振。”

“所以他们活该，我也活该，因为我们选了一个只能接受成功，却接受不了失败打击的人当了大王！”

韩凌霄有些惊愕地看着他，良久，才又怒问道：“你又怎么会了解我？我经历不起失败？那是你没看到我他妈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那又如何？你很委屈吗？你现在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站在这群惨死的人堆里，你还觉得你委屈？那我如果告诉你，在你以后的路上还会经历更多失败，更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瘫在你跟前！就算你再努力也一样会被别人一脚踏倒在地，就算你再正义也一样会受到不公的对待，就算你再拼命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如果注定会是这样，你又会怎样？”

薛鹤怒视着他问：“你会怎样？怕了吗？还是接受不了去撞墙！”

韩凌霄看着他，仿佛被怔住了一般，雨水依旧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但他却已感受不到雨的冰冷。

薛鹤拿起被他刺到一旁空地上的玉龙神枪，举到他眼前，又对他说：“你看着这把枪，它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银枪，若是你不用它，它就跟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说着他重重将枪摔到地上，又指着它说：“在一千年前，阎魔统治的暗无天日的时代，阎魔一族用无比强大的功法，庞大的青铜大军和那巫邪妖术统治着这个世界，所以他们才自己宣称‘阎魔一族，永世不败’！”

“而我们的祖先，即便是在当时那种几乎毫无胜算的情况之下，还是毅然决然拿起武器去和他们战斗！最终在炎罗古帝的带领之下击溃了阎魔一族。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你所面对的困难，经历的挫折，跟那时的人相比，你比他们委屈吗！就因为你看到了牺牲，所以你就要害怕，就要退缩了吗？”

韩凌霄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薛鹤所说这番话对他而言犹如醍醐灌顶般，他又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把玉龙神枪。

如果你不用它，它就是废铜烂铁……

他走过去，将神枪捡起，仔细地看着它，用手轻抚过它的表面，这才发现它并不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么光滑精致、不染尘埃，在它的表面，隐隐留有大大小小的划痕刻印，或深或浅，有些像是枪砍刀劈所致，有些像是烈火焚烧所生，那是这把枪的主人曾经留下的印记，是他曾经走过的漆黑而又漫长的道路……

他紧紧攥住神枪，如果命中注定他韩凌霄真会失败一百次，那他就再去努力尝试一千次！如果注定他会跌倒一万次，那他就再爬起来一万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还能动，他就绝不会这么放弃了！他会与这黑夜里的命运抗争到底，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