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国,耶澜古城。
江岚儿避开幕龙府长老们的监视,离开客栈来到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这里的餐馆生意十分冷淡,她坐下很久都不见店小二上来招待。
从中央边界回到靖国必然要跨越暨国的领地,他们便在暨国的首都耶澜古城落脚休息。江岚儿曾听说耶澜古城是以暨国德高望重的世家耶澜家族的名字命名,而这个家族又与风云阁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自己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今天她偷溜出来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她的师父,也是垠戈川的师父。
当她还在天煌城的时候就写信告诉师父,说自己遇到了十万火急之事,请她务必亲自前往,但后来考虑到若是师父来天煌城,必定会被父母发现,便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这清冷的耶澜古城。
江岚儿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等了许久,忽闻餐馆外飘进一阵奇异的花香,她抬起头,便见一素衣女子御蝶仙缓缓而来,发髻轻绾,薄施粉黛,步履轻盈柔若微风,品貌端庄超凡脱俗,举手投足间尽显素雅高洁之姿。
难怪世人皆道:“幽兰阁外百花纷,仙主留香花不闻。”许是世人对传说中灵族幽兰仙主江素晨的一丝美好遐想。
“师父!”江岚儿起身欢快地扑到女子怀中。
“岚儿,才几日不见,你又恢复了这顽劣的性子!”江素晨的指尖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眼神中却流露出宠溺的神情。
她既是江岚儿的师父,同时也是江岚儿的姑姑,是江靖同父异母的妹妹。江素晨自小生活在灵族,身上又有着灵族圣兽蓝宇蝶的天仙血脉,因而被灵族族人尊为仙主。
“师父!这次真的出大事了!”江岚儿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您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天煌城,不然垠戈川就跟别人跑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你派龙翼铁骑万里传书于我,让我赶来,就为说这个?”江素晨轻轻推开她,坐到桌前,素白衣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朦胧中浮现着清莹的微光。
“师父!我知道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如今整个靖国都不待见垠戈川,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您总不能坐视不管呀,现在我娘还给他相亲,想把他赶出去当上门女婿,可师父你忍心吗?”
“那你倒是说说,给谁去当上门女婿?”
“银髻宗少宗主神织!”江岚儿说着又有些纠结地低下了头,“虽然神织人挺好的,既漂亮武功也高,但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一对!”
“那你觉得谁跟他是一对?”
“当然是师父喽!”江岚儿脱口而出,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别胡说……”江素晨假装生气地转过身,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偏过头忍不住问道:“那女孩子真如你所说长的漂亮,武功又高?”
江岚儿瞥见她微醺的脸颊,便故意说道:“神织的美貌可是在我们玄界出了名的,我记得风云阁私下里出过一个美人榜,神织姐姐就排第一,嗯……而且,她年纪轻轻便取得了武行榜第九的名次,不仅是少宗主,还是她们家族的嫡女。”
说完她又见江素晨眉眼间略显失落,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知道她心里开始介意起来,脸上不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安慰道:“不过呢,论美貌和功力,还是师父更胜一筹!况且师父拥有灵族血脉,还是大名鼎鼎的幽兰仙主,所以如果我是垠戈川,肯定会选师父!”
“你就知道拿我取笑!”她伸手轻轻拍在江岚儿的小脑袋上,但眼中却又透过一抹失落,“其实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我与他之间便划清了界限,我没有理由再去找他,哪怕他真要娶别人,也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师父!上次那是紧急情况,您赶他走也是为了救他,银戈川肯定能理解的!”江岚儿说罢又撒娇般拽住她的衣袖道:“师父,您就快去趟天煌城嘛!不然就算垠戈川心在你这儿,怕是也顶不住逼婚的压力!”
“嗯……既然你这么想你垠戈川师兄回来,那为师就替你去一趟。”她犹豫了片刻才答应道。
“嗯嗯!谢谢师父!师父您辛苦啦!”江岚儿听后连忙起身轻轻替她捶背捏肩。江素晨握着她的手又是疼爱又是好笑,但一想到即将见到垠戈川,原本静如湖面的内心却微微泛起一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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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女孩的蝙蝠怪再次来到干枯的河道旁,将那个绿色的小烛台放到河道中央。随后她痛苦地双手抱头,屈膝蹲了下来。
“怎么了?化为人形还是不高兴吗?”黑衣巫女提着鬼灯站在她面前,声音依旧好听的如同百灵鸟在唱歌。
“我……我想变得跟你一样美丽!”她伸出双手,向迎接天神一般迎接着黑衣巫女。
“可美丽的代价你能负担的起吗?”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她坚定地说,“如果化作人形却注定要生活在这丑陋的躯壳中,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况且我这么丑,他肯定十分厌恶我……”
“他?”
“是的!他是我所爱的人,见到他第一眼时我就已经深信不疑了!所以我要变美回到他的身边!”女孩眼中闪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哪怕还要再收集一千滴美人血,哪怕还要再经历一次鬼火烧身,只要能变美,我都愿意!”
“我不会开出相同的条件,”巫女看着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嘴角却泛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你本是血翼妖皇,乃妖中圣族,却甘愿抛弃尊贵的身份化为凡身,如今若是想再得到美貌,需要付出千年寿命作为代价来交换,你可愿意?”
“我愿意!”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可想好,凡人的寿命只有不过百年,而美貌更是转瞬即逝,终将衰老化为尘埃。”
“那我也愿意!快活几十年总比憋屈数千年要好!”她已下定决心,于是问:“方法是什么?”
黑衣巫女俯身向下,轻轻贴近她的耳边。
鬼灯中的鬼火凄厉地跳动着,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