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李悦丽看着挣扎站在场中的野人,犹豫了一下,咬牙继续道:“悦丽很是喜欢这名奴隶,不知大王是否愿意将他赐予我。”
西境侯脸色一变,怒斥道:“悦丽,不得无礼。”
王上眼色一凝,淡然道:“丽儿何时喜欢奴隶了?据本王所知,丽儿从无使用奴隶的爱好。”
李悦丽无视父亲的怒气,轻轻回礼道:“悦丽已经18岁了,姐姐们都有自己的专属奴隶,我也想要一名。”
王上笑了笑,缓缓道:“倒也合理,不过,本王观这名奴隶野性难驯,不合适做专属奴隶,不如回头让齐儿给你挑选几名像样的送过去。”
上官齐心中一喜,正想答话,却被李悦丽率先打断。
“大王,正是这名奴隶勇不可当,悦丽才相信他能更大保障我的安全。”
“李悦丽,休得胡言。”西境侯气坏了,生恐王上恼怒。
“呵呵!丽儿倒是很有个性!”王上沉吟片刻,朝着一旁的传令员低语几句。
只见传令员顿时高呼道:“无名者奴隶主磕见大王。”
徐茂一听,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朝着主位跪拜,见野人依然站立,怒斥道:“还不下跪,想死吗?”
野人充耳不闻,依然傲视台上之人,只是,随着视线转动,看到一旁的黄衣女子时,神情明显一呆。
上官齐本就不顺气,一看野人竟敢不跪拜王上,怒吼道:“大胆奴隶,藐视王庭,来人,拖出去斩了。”
一听这话,李悦丽一下子急了,连忙朝着野人呼道:“你快下跪,见到王上要跪拜。”
野人似乎听进去了,深深看了黄衣少女两眼,缓缓跪下。
看到这一幕,王上顿觉有趣,摆手让上前拿人的卫兵退下,轻笑道:“难怪丽儿要救他,看来是与你有缘!罢了,奖赏奴隶主,买下这名格斗士赐予丽儿。”
传令员当即回传大王令。
徐茂瞬间眉开眼笑,死命磕谢王恩。
要知道,如果奴隶主的奴隶能够售出成为专属奴隶,不仅名声大响,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金钱,远远是战死奴隶的几十倍。
“好了!把这名奴隶带下去,送至侯府别院。”王上为此次事件划下句号。
李悦丽连忙谢恩。
或许是经过野人绝伦的格斗表演,接下来的格斗并没有太大的亮点,王上观看一阵后,先行散去。
王城,西境侯府别院。
李不凡接过佣人递来的茶,轻抿两口,视线一转,冷冷盯着垂头站在大厅中央的李悦丽,缓缓道:“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救那名奴隶?”
“女儿觉得他很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被他杀死的奴隶就不可怜吗?也没见你救?你知不知,你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令王上更加猜忌我们李家。”李不凡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女儿觉得他像哥哥,当初我和娘遭贼人围攻,是哥哥一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虽然最后也没能救回娘,可是,女儿永远忘不了哥哥临死前的怒吼。。。。。。”
“够了!”李不凡脸上一阵抽搐,妻儿之死,是他一生的伤痛!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胸膛,缓缓道:“悦丽,你要知道,高儿已经死了,那人只是奴隶,一名奴隶而已。”
“女儿知道,可是,他用的是长枪,哥哥用的,也是一柄银枪!他和哥哥一样,不屈服于命运,拼死厮杀。”李悦丽想起几年前哥哥惨死的模样,眼泪滴落下来。
李不凡瞬间默然,许久,缓缓道:“罢了,你下去吧!以后做事注意分寸,这几日为父就会上奏,我们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父亲!”李悦丽回了个礼。
西厢房,一阵鸡飞狗跳,女仆惊呼,男仆则怒骂不休。
李悦丽看到这副景象,秀眉微微一蹙,询问道:“怎么回事?”
一看主子来了,仆人纷纷跪拜回禀道:“小姐,这名奴隶不知好歹,小人给他梳洗,他却打人。”
也难怪奴仆觉得委屈,奴隶本就是府中最低等的存在,如不是王上有令,压根不会有人搭理,现在屈尊帮其梳洗,却换来一阵揍,换谁心中都会感到不平。
李悦丽秀眉皱的更深,示意仆人退下,缓缓步入厢房,顿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令她忍不住捂住琼鼻。
看到来人,野人神情明显一僵。
“你为什么不让人梳洗?难道不知道现在很臭吗?在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野人默然。
“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不是聋哑人。”李悦丽还是耐着性子。
“叶孤城。”短短三个字,野人道不尽的凄悲。
“叶孤城。”李悦丽轻念一遍,展颜一笑,俏声道:“很好,我记下了,现在,你必须梳洗,不然医者无法帮你处理伤口,知道吗?”
叶孤城还是保持沉默。
“记住了,不许在打人。”李悦丽走出厢房,吩咐仆人入内继续梳洗。
仆人们虽不情愿,也不敢抗命,急忙入内。
李悦丽听不到房中有其他动静,自知叶孤城听了进去,轻笑着离开。
当李悦丽再次见到叶孤城不由一呆,褪去野人外表,洗涮干净的男子竟显得格外英俊。
夜下,西厢房内灯火通明,医者看着躺在床上满是伤疤的男子,眉头不直觉跳动两下。
这些伤口,有新有旧,刀枪棒鞭,应有尽有!身上罕见一块完整的皮肤,常人若是如此,只怕早已死去。
最不可思议的是,当他上药在那些新裂开的伤口上时,伤者除了闷哼几句,并没有大喊大叫,这种疗伤药抹在伤口上的痛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耐痛感。
接下来的几天,叶孤城染上风寒,高烧不退,为此,可忙坏了仆人和医者,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即使对方处于昏迷状态,手中依然死死抓着那件破旧的衣服,男仆们拼尽全力都无法夺走,只能无奈作罢。
风,在呼啸!
被沙尘淹没的沙漠,入目所及尽是风暴。
叶孤城艰难的背负着身上的女子前进,马匹,已经死了!水囊里的水也几乎用光,可谓是山穷水尽。
“秀儿,别怕!我们快走出沙漠了!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绿洲。”
背上的女子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秀发很是干枯,擦拭得异常干净的秀脸因为风沙变得有些脏,整张脸不同于常人的惨白,秀眉紧闭,双手无力下垂,明眼人就看出已经死去多日。
叶孤城脚下一个踉跄,打了个翻,整个人从沙丘上滚落下去。
“秀儿!”叶孤城一下子慌了,被风沙掩盖的双目几乎看不清方向,双手拼命寻找摸索。
不知找了多久,喊了多久,终于,他在沙堆群中看到一双无力上扬的手。
“秀儿!”叶孤城心中一慌,连滚带爬握住下沉的手。
一张脸,绝美,惨白带着安详的睡意,缓缓消失在沙堆中。
“秀儿,不要离开我,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沙漠了。”因为惊恐,叶孤城拼命的拉着纤手,想要用力拉出沙堆。
奈何,人不能胜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纤手一点一点下滑,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秀儿!”泪水,宛如开了闸的洪流,不受控的喷洒而出。
然后,叶孤城对上一双明亮的星目。
“你醒了!”李悦丽虽不知对方为何伤心,不过也无心过问。
叶孤城这才发现,他在马车内,缓缓起身,这个梦,他做了无数次,每一次,痛彻心扉。
“小姐,这奴隶已经醒了,我看他病也好了,赶紧让他下车,这一路,侯爷可没少生气。”一旁丫鬟一脸怒气。
也难怪丫鬟如此,西域神州尊卑等级非常严明,一个奴隶居然在小姐的车架,传出去可不得了,即便是有功名在身的将领都没有这等荣耀。
偏偏李悦丽一意孤行,西境侯无奈,只好答应等其清醒再让其下马车。
叶孤城没有多说什么,闷不吭声走下马车,这才发现随行除了两辆马车,还有一大堆仆人以及数千军队。
群山连绵,风景如画,雕梁画栋,车水马龙,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这是叶孤城一路的所见所闻,而这样的景象,曾经是他最为渴望的,如今,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西境侯一行人终于进入西境。
西境相当于两座大型城市,由一座座城池构建而成,仅核心领土,就有十来座城池,拥兵三十余万,难怪王城忌讳。
到达西境侯府,已是数个月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