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鼓鼓,战马嘶鸣,轩辕军侯的军队缓缓开出王都。
城墙上,两道身影遥遥相送。
“统帅,王都护卫军本就所剩无几,此番尽数派遣给轩辕军侯,王都布防过弱,是否将南境布防大军调遣回都?”
“不必,比起王都,南境,更需提防!有大军震慑,他们想必不敢生事。”
“可如此一来,王都若是再起事端,怕难有足够兵力自保!”
“事端?”叶孤城冷冷瞥了张义一眼,淡然道:“相国指的是什么?”
张义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臣,近来听到一些不利于统帅的传闻。”
“什么传闻?”
“轩辕族有些将领似乎对统帅有了其他想法!”
“你口中的将领,又是何人?”叶孤城的语气虽然平淡,可身上的寒气愈发浓烈。
张义心中一凛,急忙道:“臣尚未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臣以为应当防患于未然。”
“本帅倒是觉得,传言止于智者。”叶孤城缓缓收回视线,冷冷道:“不知相国以为呢?”
“是!”
“张义!本帅觉得有义务再提醒你一遍,本帅要的是一个相国,而不是一个谋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好自为之!”叶孤城话毕,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张义顿觉冷汗夹背,经此点醒,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陷入党政的漩涡,心中那点被群臣吹捧而出的优越感渐渐消退,良久,朝着远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个躬。
。。。。。。
陆村,番禺城以北一座小村庄。
余烟袅袅,残垣断壁,被战火洗礼过的村庄一片狼藉,地面上随处可见死尸,或惊恐,或愤怒,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轩辕剑洪双拳紧握,愤怒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位将士。
这已经是第二处被屠杀的村庄,南笙国的余孽这般大肆残杀国民,无疑是在向他们挑衅。
“有活口,将军,这里有一个活口。”
废墟中,一名满脸污垢的年轻女子在士兵的搀扶下缓缓向前。
“你叫什么名字?”轩辕剑洪的声音出奇温和,仿佛害怕吓到女子。
“小女子方芳。”女子看到华夏大军,悲从心来,哭泣道:“求将军为乡亲们报仇。”
“你可看见敌军往哪里逃?”
“南边,这群贼子逃往南边。”
既知敌踪,那就好办!
轩辕剑洪正想下令追赶,见女子无依无靠,此处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怕难以生存下去,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你可有去处?”
女子看着死去的家人,悲泣道:“小女子家人都死在贼人手中,已无去处!”
“轩辕御。”
“属下在。”一士兵出列。
“保护好方芳姑娘。”
“遵命!”
“追!”轩辕剑洪一骑当先,万余大军风驰电掣紧随其后。
广城以北,北冥国边界地带。
陈平欲哭无泪望着所剩无几的大军,他怎么也想不到华夏的反扑如此之快,更想不到叶孤城竟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李允龙兵败,樊城大规模反攻加上焚化援军的接应,双面夹击之下,陈平数十万大军可谓是损失惨重,逃的逃,降的降,如今,兵力不过数千。
一想到这点,陈平几乎气的吐血,他知道,造成今日这般局面必是王都事败!
“将军,看,建昌城!”副将欣喜若狂望着若隐若现的城池。
这番话令数千残军神情一振,他们太累了,一路的逃亡令他们甚至来不及多作休息,饥渴无时不刻在摧残着他们的神经。
陈平反倒没有将士们的欢喜,他更多的是沉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命运,怕也只有一死!
大地在咆哮,马蹄在狂奔。
幸存的将士纷纷神情剧变,就连陈平都想不到华夏追兵竟追至边界。
天边的水平线上,密密麻麻的兽骑团涌现,最为耀眼的莫过于为首的女将,长矛怒挺,俏脸含霜。
“快跑!”
恐慌在残军中爆发,每个人恨不得多生出一双腿,憋足劲的亡命狂奔。
骑兵的优势很快就体现出来,逃亡中的将士迅速脱离成两股,步兵被遥遥甩在身后。
“救命!将军,救命!”一名失去战马的偏将吓得脸色发白,徒劳无功对着远去的骑兵嘶吼。
华夏的骑兵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将混乱不堪的步兵撕裂,惨叫声响彻不休。
当然,轩辕雪的目标并不是这些虾兵蟹将,而是陈平,北冥国的主将。
骑兵几乎没有一丝停留,笔直朝着逃亡中的骑兵继续追赶,后继而来的华夏步兵很快就迎上毫无斗志的残军,厮杀,变得没有悬念!
“降者不杀!”
起伏不定的嘶吼充斥着每一次角落,北冥国残兵一听有活路纷纷弃械投降。
杀得起劲的轩辕族将领怒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一侧,骑跨于马背上的宇文浩。
另一边,逃亡的骑兵很快接近城池,可是,当他们看到城门紧闭,不由绝望高吼:“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城墙上,守将神情冷肃,对于求救无动于衷,倒不是说他不愿相救,而是压根就救不了!
华夏的骑兵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一口狠狠咬向无路可走的北冥国骑兵,野兽的咆哮声连同惨叫声混成一片。
轩辕雪左挑右刺,一路杀向陈平。
陈平自知在劫难逃,高举长剑,转身迎战。
长矛飞舞,长剑高举,一兽一马直线相互冲刺,双方眼见就要交锋在一起,狮形巨兽一个咆哮,战马吓得连连止蹄。
陈平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整个身躯高高向前扑。
轩辕雪寒芒暴现,手中长矛破空而出,一把将半空中的身体穿透,旋即,手一抖,将陈平重重压刺于地,借着冲劲,顶住惨叫不休的身体继续向前拖行。
猩红的血迹染出一条直线,直把城墙上的守军看得面无血色。
轩辕雪仿佛还不能泄愤,再度将气若游丝的陈平高高顶起,引发一阵新的哀嚎。
“吾乃华夏统领轩辕雪,谁敢与我一战?”
娇斥声响彻城头,守城将士下意识一缩,竟无人敢吭声。
轩辕雪冷冷收回视线,连矛带人一甩,再度怒吼道:“犯我华夏,虽远必诛,此人,就是汝等榜样。”
城墙脚下,公然叫嚣,仅轩辕雪一人!
诡异的是,守城将士见华夏大军退去,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广城。
逃难的城民渐渐回归,然而,面对残破不堪的城池,纷纷抱头痛哭。
营帐中,数名将领神情不善,轩辕雪高坐中堂,冷冷盯着傲立人群中的瘦弱男子。“宇文浩,你当真以为本帅不会斩你?”
“为臣者,当为统帅分忧,宇文浩从不畏死。”
“放屁!”轩辕雪气急,怒斥道:“你这是在破坏军纪,乱我军规,谁给你的权力阻止我军杀敌?”
“回禀将军,他们是降兵,不是敌兵。”宇文浩丝毫不惧。
“战场上,没有降兵,只有敌兵。”
“放下武器,即为降兵。”
“宇文浩。”轩辕雪重重一掌拍在案面上,豁然站起。
宇文浩的脸色没由来一变,因为他看到一抹猩红从铠甲上溢出,急声道:“将军,你受伤了?”
轩辕雪反倒一愣,看了眼铠甲上的血丝,没好气道:“小事,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胡闹!主帅受伤,哪里是小事?”宇文浩急忙上前查看,一看臂膀处有一大片血迹,怒吼道:“快传医者。”
“瞎吼什么?医者都在给将士们包扎,我不碍事。”
轩辕雪的话成功令步向大帐门口的将领止步。
宇文浩肃然起敬,旋即,又苦笑道:“在下观将军的伤势怕是不轻,在下曾学过医,略懂一些医术,将军若是不嫌弃,可由在下医治一番。”
“你是医者?”轩辕雪狐疑的上下打量一番。
“算是吧!”宇文浩虽然觉得不合适医治女子,但也没有他法,淡然望着帐内众多将领道:“我要给将军治伤,你们先退下。”
众将领不由望向轩辕雪,见对方点头,纷纷离去。
宇文浩本能把手一伸,很快又停住了!
卸甲并不是难事,可问题对方是女儿身,有些位置比较敏感,他也不好下手!
“怎么了?你不是医者吗?怎么还不动手?”轩辕雪有些不耐烦。
宇文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将军,在下冒犯了!”
宇文浩从来都不知道,卸甲是一件如此艰难的活!尽管他强忍镇定,但碰触到一些敏感位置,心里还是感到不自在。
反观轩辕雪,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很快,厚重的铠甲被卸了下来,爆裂的伤口处血迹更加明显。
宇文浩急忙拿出应急的疗伤药,连声道:“将军快坐下。”
至此,轩辕雪总算相信宇文浩是一名医者,乖乖坐到一旁。
“将军,冒犯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弄!”轩辕雪的耐性快被磨光了。
宇文浩苦笑不已,他虽知轩辕族女子与众不同,但也想不到竟这般不避嫌!颤抖的双手缓缓剪开布料,如雪的肌肤瞬间暴露出来,当然,还有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刀伤。
宇文浩一看,再也顾不上男女之嫌,手忙脚乱的处理起伤口。“将军,你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你可是三军统领,如果倒下了,让将士们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嗦?好好疗伤。”轩辕雪忍不可忍,直接怒怼过去。
宇文浩气短,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