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的正好。”多莱恩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说:“治疗毒疹和炎症的药剂我都已经炼制好了,你们自己拿回去吧,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蒂娜母亲连声道谢,眼泪也从眼眶里溢出来。
毕佳德则是毕恭毕敬的走到多莱恩面前低下头说:“尊敬的多莱恩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我们前来这里一方面是想向您表达谢意,另一方面想推选您作为我们的平民代表参加几天后的福利大会。”
多莱恩搔搔头皮。
珍妮已经醒过来了,多莱恩看向她问道:“珍妮,平民代表和福利大会是什么?”
珍妮毕竟是帕萨克斯人,所以对这些很了解,听到多莱恩的询问后立即回答道:“多莱恩先生,我们帕萨克斯市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福利大会,调整每个行业和阶层的福利政策。参加会议的是各个区各个行业的代表,平民代表每年都有人选,不过平民代表的话语权不是很多。”
多莱恩点了点头。
平民毕竟是弱势群体,虽然人数多,但肯定没法和商行商会以及贵族相提并论,话语权少很正常。
但多莱恩没有想到毕佳德竟然想让他来当这个平民代表,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忙的。”多莱恩尴尬的摸摸鼻子。
“拜托您了,多莱恩大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再这样下去东区的平民没法活下去啊。”毕佳德把头低下去,身体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多莱恩越发尴尬。
帕萨克斯的平民这么惨吗?
珍妮想了想,凑到多莱恩耳边说道:“多莱恩先生,大部分的平民生活其实还可以的,不至于活不下去。只不过您昨天去的东区那里已经属于贫民窟了,帕萨克斯针对这部分人没有任何福利政策,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艰难。”
沉思了一下,多莱恩看向毕佳德问道:“先把头抬起来……我问你,你们平时做什么工作?”
毕佳德没有犹豫,当即回答道:“我们那里男人都去采矿,女人……没有工作。”
采矿肯定是非常辛苦赚钱也非常少的活,不用想都知道。
至于说女人没有工作,多莱恩顿时明白为什么那里得毒疹的女人会那么多了。那些女人可没法像男人一样采矿,没有工作和收入的她们想要活下去只能采取那种下贱的方式。
想了想,多莱恩又问:“你们之前的代表是谁?福利大会的时候他没有给你们争取什么好处吗?”
毕佳德的神情变得十分悲戚。
毕佳德又把头低下去,然后才说:“大人,之前的代表就是我,我已经参加过三次福利大会了,可是从来没有争取到什么好处。帕萨克斯已经把我们这些人遗忘了……大人,您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真的完了。”
毕佳德说的声泪俱下,蒂娜母亲和蒂娜也抱在一起啜泣,门外那些人也都哭了起来。
旅店里的客人都被惊动了,旅店门口甚至还围着好多人驻足观看。
多莱恩头痛无比,赶忙说道:“代表的事先不说,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我先陪你们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也许能找到帮助你们的办法。”
桌上的十大瓶药剂用包袱包起来,毕佳德和另外两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把药剂抱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
多莱恩走在前面,领着这帮人往贫民窟而去。
贾思琳夫人消息灵通,多莱恩和珍妮刚一离开旅店她就急急忙忙的从红鸾商行奔出来,然后跟在多莱恩的身边往贫民窟走。
对于贾思琳夫人多莱恩还是很欣赏的,这个女人很识时务,脑子灵光办事能力也很强,有她跟在身旁不管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往贫民窟走去,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
昨天被多莱恩治好的那些人得到消息之后都在贫民窟入口处迎接,看着这些人脸上感激的笑容,多莱恩的心情好了很多,忙碌一晚上的疲惫不知不觉也消失了。
“多莱恩大人来了!”
“欢迎多莱恩大人……”
欢迎之声不断响起,多莱恩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因为不断有人跑到他前面向他表达谢意。多莱恩则是握住他们的手说:“放心,会好起来的。”
而每当多莱恩这么说的时候,这些生活困苦的贫民就会涕泗横流。
“拿碗过来,最好用杯子,记得一定要洗干净!”多莱恩说道,然后找了块干净地方把药剂瓶子打开。
这些贫民一窝蜂拥挤过来,贾思琳夫人立即喊道:“挤什么挤!都去后面排队!男女两行!”
贾思琳夫人的话很有效果,这帮贫民立即排成两行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杯子或者碗领取药剂。排队的人都是病人,数量很多,大概在一百人左右。
而站在队伍旁边围观的人更多,足足有四百多人!
看样子,东区这片贫民窟的人都来了,而且今天还有新的伤者被送到这里来。等下分发完药剂之后多莱恩还得给这些人治伤,但是多莱恩竟然并不感到枯燥,反而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记得回去之后兑水喝,要用温水,别兑的太多。”多莱恩叮嘱道。
面前的女人连连点头,看向多莱恩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正在这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多莱恩扭头看去,发现几个人端着喇叭似的东西瞄准这边。多莱恩以为那些人想对他发动攻击,但贾思琳夫人随后就解释道:“那是拍照机,多莱恩先生。”
“拍照机?”多莱恩神情古怪。
“那些人应该是帕萨克斯报社的人,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在帕萨克斯传开了。”贾思琳夫人微笑道。
多莱恩看到有一个拿着那种大箱子似的拍照机想要过来,但是被好几个贫民阻拦着难以靠近。
“那个人想采访您,如果您想接受采访的话我可以让他过来。”贾思琳夫人笑着说道。
“让他来。”多莱恩点点头。
刚好现在已经分发完药剂了,接受一下采访也不是坏事,而且多莱恩对此挺感兴趣的。
那个人被放行之后飞快的奔过来,然后将拍照机放到多莱恩面前的地上问道:“您好,请问您就是多莱恩先生吧?”
“我是。”多莱恩点头。
“见到您很高兴,请问您是魔法师吗?”
多莱恩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就说:“是的,我是自然生命系魔法师。”
“您是用魔法治疗这些病人和伤者的吗?”
“不,这是神术。”
“是光明教廷的神术吗?”
“不,我不是教廷的人,我是芳汀教会的祭司。”
“芳汀教会?虽然没有听过,但这个名字很快就会在帕萨克斯传遍的。”这个人笑着说道,随后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这才接着说:“多莱恩先生,没有想到您会来这里用您的神术拯救这些与您不相干的贫民,您真是太善良了。您能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吗?我保证您的话会传达到帕萨克斯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的。”
周围的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多莱恩,蒂娜母亲和蒂娜手拉手目光炙热的看向他,毕佳德则是满脸激动的神色。
多莱恩咳嗽了一下,站起身说道:“我很不解,来到帕萨克斯之前我听说这是博利兹东部第一大都市,然而到了这里,我却发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过着吃不饱饭、没钱治病的生活!对此我感到十分忧心,帕萨克斯法政署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吗?那些贵族、官僚真的有为这些人考虑过吗?我这么说也许有些过分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顿了一下,多莱恩露出哀伤的表情缓缓说道:“我想替这里的人问一句,他们是不是被帕萨克斯遗忘了?”
等这个人拍完照,多莱恩挥挥手,几个贫民立即上前将他拉到远处。
毕竟还有很多伤者等着多莱恩治疗呢,多莱恩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这个人废话。
面前的小孩子手指断掉了,血痂在伤口上结了厚厚一层。孩子的母亲抱着他嘤嘤啜泣,多莱恩走过去施展圣愈术,洁白的光晕将孩子和这个母亲全都笼罩在里面。
孩子露出些许痛楚的神情,因为他手指上的血痂被新生的骨骼戳破,鲜嫩的指部肌肉和皮下组织也围绕着纤细的骨骼生长出来。
“圣者!”
刚刚那个采访的人大喊道,赶忙举起拍照机拍下了这一幕。
多莱恩慢慢收了圣愈术,拍拍孩子的头说道:“会好起来的。”
又揩去这位母亲脸上的眼泪,多莱恩安慰道:“痛苦总会过去。”
多莱恩的声音很轻,却传开很远,一直飘到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
许多人掩面哭泣,更多人面朝多莱恩跪了下来。多莱恩转身看着周围朝他跪下的人,神情迷茫了一瞬。
“你在做初代教皇当年做过的事。”巴泽尔缓缓说道。
多莱恩抿了抿嘴唇。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像初代教皇那样顶住压力。”巴泽尔又说。
多莱恩笑了笑,紧接着呼了口气。
毕佳德跪了下来,蒂娜母女也跪了下来,除了贾思琳夫人和珍妮以及那几个拿着拍照机的人,周围的贫民全都面朝多莱恩跪了下来。
贾思琳夫人紧紧抓着珍妮的手,珍妮则看着不远处的多莱恩,轻轻问道:“母亲,多莱恩先生他”
“不要叫先生,要叫大人。”贾思琳夫人微笑着打断珍妮的话说道。
看着笼罩在一片白光中的多莱恩,贾思琳夫人抱紧珍妮,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
……
“圣者?什么圣者?不要开玩笑好吗,现在的报社只会登载这种无聊的新闻!”
“你竟然不知道?帕萨克斯东区出了一个有名的大人物,那个人不仅是魔法师而且还是祭司,每天都会给那里的贫民免费治疗。西区和北区的贫民都跑到东区的贫民窟去了!”
“有那么神奇吗?还圣者……不就是会看病吗?”
“你说得轻巧,你没钱看病的时候是怎么跪在地上求那些医生的?”
“没那么简单,我听说那个人不是普通的祭司,他会一种治愈术,别说小伤,就算断胳膊断腿都能重新长出来!”
“怎么可能!教廷的神术都办不到!”
“这你就不知道了,许多去教廷治不好伤的人都去找那个人,而且还治好了!好多贵族都跑去贫民窟找那位圣者,现在整个帕萨克斯都被惊动了。这位圣者在报纸上痛斥法政署不作为,为此法政署里已经连着开了两个晚上的会了。”
各个酒馆里议论的全都是这个话题,“圣者”、“圣者大人”这两个词汇频频出现。就算有人说起别的事,过不了几分钟又会重新开始讨论起有关“圣者”的话题。
而外面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报纸上也都印着“圣者”这个醒目的词语。一支支游行的队伍举着牌子,不断的在街上上来回走动,以此示威。
“圣者大人是我们的救星!”
“法政署为什么不作为!”
“帕萨克斯还记得我们这些人吗?”
洪亮的口号四处响起,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加入进来跟着游行队伍一起前进。领头的人将手伸进腰间的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纸片,用力洒向空中。
“让更多的人知道圣者大人为我们所做的事!”这个人大喊道。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纷纷喊了起来,而街上的帕萨克斯市民则纷纷捡起从空中落下的纸片拿到眼前细看。
纸片上是油墨印刷的小字,记录的是被“圣者大人”用神术和药剂挽回生命的人的名字和性别以及年龄,甚至还有具体的人数。
“难道那位圣者大人是真人真事?”街上一个帕萨克斯市民惊奇的说道。
游行的队伍里当即有人转头看向他大喊道:“当然了,圣者大人每天上午都会在东区贫民窟给人免费治伤,你可以自己去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比任何解释都更加有用,那个帕萨克斯市民立即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