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似有为难,缓缓开口,“父皇生前最是属意毓儿,如今父皇尸骨未寒,本王登基实在不妥。”
大将军遂出列言,“如今二皇子叛逃,由他登基实为不妥,陛下皇嗣单薄,如今只有静王您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啊,若静王执意退让,该让天下何去何从?”
他说的义愤填膺,其他大臣纷纷附议,只有少部分人持反对意见,认为此次逼宫另有隐情,请求彻查。
毕竟寡不敌众,呼声四起,“请静王登基。”
他并未表态。只揉了揉眉心,“本王乏了,忙了一夜,有事日后再议,散了吧。”
只留下黑色的背影和面面相觑的朝臣,他们窥不透他的心意,暗自揣摩。今日的烟都,有些灰败的死气,朝臣们三两相聚,府中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人声喧嚷。
又是无眠的深夜。当第一缕阳光映入窗纱,一切又是新的开始。老臣们纷纷跪于白玉阶前,手托玉简请命,苏南离到
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寒了脸,眉间有隐隐的怒气。
“请静王继位。”
众大臣神情肃穆,恭敬从容。
南离拂袖,一拳砸在了龙椅之上,“你们,是要逼本王承担不孝的罪责嘛?”
“静王继位,天下归心,”不知谁领头说了一句,群臣应和,俯首跪拜,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疲惫,“如今父皇意外薨逝,皇弟叛逃在外,本王知国不可一日无君,既如此,此事交由钦天监与礼部侍郎负责。”
“退下吧。”
待玉阶人散,他看着那富丽堂皇而空荡荡的宫殿,唇角上挑,今日,海清河晏,而他,将要成为这里的王。
入夜,钦天监监理司景梧前来求见,“禀吾皇,微臣监测到如今帝星陨落,根基未稳,如今西南方星辰光耀,对应为宸。因此微臣斗胆,请改国名为宸,以利国运,苏蒙大难,实不宜维系。请吾皇慎重考虑。”
南离背手立于窗前,月华洒落一地流光。西南方宸星夺目,乃帝王之兆。薄唇轻泯,“着手去办吧。”
待人远去,南离唤了清凌,一黑衣人自黑暗中出现,“密切监视各大臣府邸,若有异动,诛。”
清凌领命而去,他在御书房踌躇,决意下罪己诏已安民心,诏书云:“今有苏国静王,苏氏南离,德薄才疏,现天下遭变,民生未稳,实心有不安,奉应天命以继帝位,然未敢忘己身罪孽,遂立罪己诏已告天下。免天下赋税三年,改国名为宸,愿从今始,四海安平。”
此诏令一下,百姓争相称颂,自此苏亡宸起,然朝中不乏古董,南离很是头疼,夜深来至清莞阁,见伊人如画,心思顿消。“姒儿,得你,吾何其有幸。”
“得南郎,是妾身之幸。”她不唤他陛下,一如既往熟悉的称呼,让他觉得似乎距离不是那么遥远,这样的称呼,很舒服,很自在。
他很快睡了过去,梦中是狰狞的面孔,突然惊醒看帘外似有身影,本欲叫人,见那人举止甚是熟悉。便噤了声。
沐姒儿业已醒了,看到这般情形,不免有些惊吓,强咬着贝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假装熟睡。听见的穿衣声,还有远去的脚步声。
她这才探头看去,只见他随着人去了假山处。心下虽是疑惑,心知不可声张,便断了念头,重又睡了过去。
假山畔。
“是你?”南离不悦开口,双目凛冽似有冰霜覆盖,“这里是皇宫,你莫不是把这里当做自家后花园了?”
嗤笑一声,面带不屑。
“宸皇还是说话小心的好。别忘了你的江山是怎么得来的?”
“朕打下的江山,莫非他寒笙想染指?”南离面色愈发阴沉,他感到面前这个人并不容易打发。
只见那人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假山上,“怎么?宸皇是要过河拆桥了?”
“你可是忘了我们的君子协定。”
那人蒙着面,看不见面容,但这声音他可是熟悉的很,母后当年若不是受制于他,他如今,怎会……。
想到这里他语气愈发薄凉,“天下已在我手中,我若是拆了这桥,你又如何?”
“若你今日拆了这桥,明日,便有人毁了这江山,你如何得到的,主上便如何毁去。”似是云淡风轻的谈笑,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角的尘土。等待着一个答复。
“他要西北三郡,我给他便是。但也要看他有没有能力守住,若天不佑他,便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给我半个月时间。他知道的,我新掌权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话锋突转,“阁下这风景看够了,难道要等羽林军请你出宫吗?”
“陛下如此客气小民可担待不起,不劳远送。”
只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无踪,南离看了看天色,还尚早,便随意的走了走,及至一宫门前停住,抬眼看了匾额。他记得那是父皇的手书,先皇后视若珍宝,“锦鸾宫。”
可惜繁华落尽,红颜薄命,如今这方庭院,也已易主。他看着那个朱红的背影,忽的就生出恼意。
“母后,”他出声唤醒了游离的人,那人转身他看见她的鬓间竟有了几缕白发,当年的翩若惊鸿,如今,只剩残暮。
“离儿。”她身形一滞,莫名的落下泪来,“她们都在唤我,邀我同入无间。”
“呜呜,呜呜我好怕。”
眉头拧成一团的南离,此刻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可她越闹越凶,他压不住怒气的吼,“你给我醒醒,看看这座宫殿,这里,是你求了一辈子的归宿。那些碍眼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你不应该开心嘛?你在怕什么。”
妇人显然被吓到了,怯怯的不敢出声,似是那句话给了她勇气,抬眸恢复清冷的神色。
“本后没什么可怕的。必是近日劳累,改日宣太医前来看看便好,皇儿可有事?”
“不曾。朕只是想来看看你,近日诸事繁杂,疏忽了母后。”
“你有这份心便好,你日理万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那儿臣告退。”转身离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知是怎样的情绪,似乎一切,都不如初。
怕是日后不得安稳,“清轩,你可否查出他的下落。”
身后一人隐在月色中,声音略显低沉,“回陛下。不曾,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日子还长。你我的棋局,尚未开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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