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见她吧,或者她只是在等你接她回来,她心中肯定也惦念着你。”
身后的人望着他的眸子真诚的说,他看不得苏祁难过,明明是思入骨髓偏偏还要假装不在意,拿冷漠遮掩,只是他毕竟是外人,做不得主,只能试着去劝一劝苏祁,最近的气色越发差了,尚未靠近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寒,那双眸子染了无尽黑夜,只在听到她名字的瞬间绽放光亮,继而消磨,再贪看不得。
“朕不去。”
宓清澜狡黠的冲他笑笑,挤了挤眼睛,苏祁瞬间更冷了几分,莫名感觉他的眼神像是凝聚了霜刃,要一刀一刀凌迟了去。不禁咋舌。
“陛下,臣想起夫人在等着我回家,就不多留了。”他飞快的跑了出去,身后的目光过了很久才回转,扑腾狂跳的心一瞬间压抑下来,再回首那人已离开了。只剩下淡淡的檀香萦绕。
幻彩琉璃,萤火如昼,淡紫色的裙摆绣着缠枝花纹,月下清辉洒落,层层晕开的光影映在琉璃阁中,如落花簌簌泛着妖异的朦胧,如梦如幻,似乎闭上眼睛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她翩翩起舞,一如初见般惊艳,眉目流转间淡淡哀伤显露,没了琴瑟相合,倒也寂寥。
却见一人斜倚碧瓦,箫声幽幽,她诧异抬头见那人如星月神邸,一身白衣颇显俊逸,他正盯着她看,四目相对有一霎寂静。微红了脸颊,衣袖翻飞拢云揽月,寥寥天地间只她二人相对。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来了。独属于他的淡淡气息,她的心已无法自控,即使面临生死也不曾慌乱的她,只因为他而忐忑。箫声渐歇,他飞身揽她腰肢,房檐上的月亮羞的躲到了一旁。默默听他们缠绵。
“阿,我好想你。”
她不知他怎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表白,似乎从前都矜持惯了,一瞬间手足无措,有些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想你。”
他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带着报复性的惩罚,“不过几月不见,阿你竟嫁给了他?”他的目光飘远,不远处宫宇林立,最为宏伟当属宸皇寝殿,雕栏玉砌,鬼斧神工,怕是再无人能有那般手艺。
她心虚的将头埋了下来,带着浅浅的无奈,“你就不曾找过我,不是吗?”
似乎是拿她没了办法,这般可怜的样子,勾起了他心中最深的保护欲,他蹭了蹭她的下巴,“我不是来寻你了?倒是你,这般负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她抬头正视他的眼,将他的头掰正,“阿祁,你记得,我只爱你一人,生生世世都不会负。”
一股电流席卷全身,眸光溢出浓浓深情,女子轻柔踮脚递上一吻,“你,是我的人。这个是印记,生生世世的烙印。”
他难得见她如此主动,多日来的不快一扫而光,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了。她嫁了别人又如何,她的人依然是他的全部。他环抱女子亦在眉心落下一吻,深沉的眸子泛着柔光,小小的人儿在他眼中便是唯一。
“唔,”女子回吻他的唇,抱紧了他的脖子,轻声唤着阿祁,他的动作愈发轻缓,染上淡淡的情欲。这么久没见她了,似乎瘦弱了不少。他这才看到她手臂上一道血痕,气氛冷凝了不少。
“就是一不小心弄到的,养养就好了。”
“是为了救他?”
苏祁带了几分嘲讽,他啪的一下甩开她的手,再也不说一句话。婉惆怅的看了他一眼,纠结万分,她只是情急之下的冲动,毕竟不想江山覆灭在魔族之手,但二人关系如此尴尬,她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拉着他的手唇角露出一弯好看的弧度。
“我是为了你啊,要不是因为你心系天下,我又怎么舍得耗费灵力,更何况那天的局面,我总不能认栽吧,即使是三界之王,也要试一试深浅。”
“你啊,心比天高。”苏祁朝她脸上捏了一把,“下次再弄伤自己,我就用苍翼陪葬。”
正在门外的苍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副苦瓜脸小媳妇儿的样子,突然的无妄之灾,让他好生惶恐。默默地祈祷女神大人可千万别作践自己,不然阁主的手段,怕是十个他也受不起。正在这时一记凌厉的眼刀飞过来。苍翼转身看月,愈走愈远,心中叫苦不迭。
似乎阁主大人这次回来,他还是习惯了阁主大人,对皇权有着莫名的抵触。不过那是他主子,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只是他如今这般样子,倒是让苍翼未经人事红了脸。飞快的逃离了。
殿内的人笑着,他很久不曾这么快乐了,只可惜她如今是别人的人,想到这儿心情又差了起来,琉璃盏应声而碎。
知他吃了醋,她反倒笑的更欢,“陛下这是醋了?陈醋味道如何啊。”
“你要不要尝尝?不如本皇后宫三千,让你尝一尝相思之苦?”苏祁打趣道。
“你”,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来,苏祁便告了饶。
“好阿,我困了。”他星夜赶路许久,只为了见她一面,困意袭来还是强撑着想多看几眼她的样子。
身旁的女子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滚下去。”
“你舍得吗?”苏祁笑问,“不如分我一半?”他说完也未经同意,便躺好睡了过去,婉气结。
她赌气睡在另一侧,不知何时那人睁开了眸子,看她睡的正香,轻轻的拂开几缕调皮的散发。抱着她入了眠,晨起悄无声息的离开,只留下红笺一枚,等我。屋子里还有淡淡的味道,他确实来过,只是又不见了,“阿祁,我会等到你吗?”
苏祁再入南安无算阁,他没有通报径直闯了进来,那桌前坐着一个女子,与逸清打扮别无二致,只是她不是她,只一眼那周身的气度,便无可复制。
“你是谁?”他有太多困惑,莫名出现在无算阁的南宫逸清,被迫入宫的婉,有人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只是不知捕猎者的目的是在猎物或是人。
“无算阁无算子。”
“无算子?”他重见逸清时她也这么说,可素闻无算阁无算子只有一人,那么这多出来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她们二人,亦真亦假,还是?他的眉头不经皱了起来。看向眼前的人有一丝嫌恶。
那女子傲然抬头平视他,丝毫不惧他的眼神,“阁主这是做帝王做逍遥了,来这无算阁便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她骤然出掌偷袭,苏祁虽是凡人,毕竟手中有神器,尚可抵挡,“我只问你,逸清是何身份,因何得了冥骨伞。”
“那死丫头那么爱慕你,你自己去问啊,”那女人仿佛不曾听到他的威胁,看着桌案上散了一地的画,目光落在一副红豆玲珑色的画卷上,有淡淡的悲伤,她合了画卷,懒懒道,“苏皇陛下怎么还不走?莫不是看上了这无算阁。”
苏祁鄙夷的瞥了一眼。“我还不至于品味如此低下,我不管逸清是怎么进入无算阁的,她若是踏错半分,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想起刚出琉璃阁不远处,听见那人儿娇滴滴的声音,“你说,要把那新来的人儿如何?她现在抢了陛下的恩宠,可恨的紧。”
“不如,杀了她。”丫鬟附和道。
“或者,生不如死才好,那么容易就送她离开便宜她了,不好好折磨折磨她,怎么对得起那么多的荣宠”她叹了口气,“同样是女人,为何她就偏偏高人一等,万千宠爱,原本我才是这后宫最受宠的人,或者我们可以尝试很多种方法,让她体验一下被人抛弃的快感,再一点一点的折磨她。”
他看到了她蚀骨的恨意,可她原来爱慕的,不是自己吗?他记得印象里的她善良温柔贤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他对她多般疼爱,做她最好的哥哥。但那番话确实是出自她之口,原来,现在的逸清已经没有那么单纯了,他竟有些遗憾,也有些后怕,他的女人纵使胸有韬略,可明枪暗箭她又是否能游刃有余,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去南安一探究竟,听到那个爱字脑子轰的炸了。
“那你就看看,你疼爱的妹妹会不会像你想的那般乖巧?”女人一脸哂笑的看着苏祁,“倒是个好看的少年郎,难怪都爱的死去活来的,真是肤浅的人类。”
苏祁不再搭理身后的人,他还要赶回北域处理朝政,估计宓清澜已经在背后骂他了,这几日时常身体不适,堆积的朝政他想着那宓公子的凄惨样,心情大好。
想着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她,到了宫门又折了回来,目光游离,看向那重重宫宇便往北而行,他知道后苏还有很多事等着他。而阿,等不及了。若不早带她离开,只怕会更加麻烦。
他本想直接带她走,想想她那么倔强的性子,便松了念头,“阿,你等我攻下烟都,我便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