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宁应了父亲的吩咐,答应留下来照看姜无为。
他目送着父亲提着药箱回了房间,冷冷地瞥了眼旁边一直看热闹不说话的姜世安,随即快速进门落锁,就怕他跟进来。
门外的姜世安看着瞬间紧闭的房门,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叹着“弟弟长大了不好管了”,一边朝着对面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世宁进了房间,将头顶的大灯关闭,只留下床头柜上一盏散发着柔和黄色光线的台灯。虽然此时躺着床上的姜无为仍被纱布蒙着眼睛,开灯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他觉得这是夜晚该有的仪式。
他搬来一张靠椅,置于床边。整个人靠在靠椅上,左手撑在扶手上,下巴搁在上面,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打量着姜无为。
她的呼吸趋于平缓,跟普通人无异,不过从他救起她那一刻到现在,并没有发现她何时有清醒的迹象。
此时有太多的疑问在他的心头积攒,倒叫他有些迫不及待看到对方醒来。且不说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就是她身上的这些伤,恐怕也非常人所为。
若是私人恩怨倒还好,就怕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地下组织,拐了小姑娘做实验什么的,这可是件大事,半刻拖不得。
姜世宁脑内思绪万千,就这样干坐了一宿,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刚进九七一的时候,野外训练常常一蹲就是一晚上。现在能有凳子坐着,当然更是不在话下。
“叩叩叩……”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姜世宁知道外面不是父亲就是母亲,因为某人习惯性踹门的人绝对不会如此有礼貌。
他边起身开门,边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上午九点。
按理来说,父亲和母亲这会儿应该都去上班了,那敲门的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那个人突然开窍了吧。
他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的正是他觉得此时应该已经在单位的姜父。
“这么晚了,您还没去单位吗?”
“今天早上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就请了假。”姜父轻咳了几声,似乎真是有些不舒服。
其实姜父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装的,不过姜世宁自认为是个孝子,倒是没有出口拆穿自己的老父亲。当然,他也没那胆子。
“守了一晚上也累了吧,厨房有些热粥,你趁热喝了,这儿我来看着。”
姜世宁狐疑地看了眼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秉持着要发挥二十四孝传统美德的理念,迅速下了楼,到厨房里觅食。这么久没吃饭,他确实也饿了。
姜父见着他下楼后,便进了姜无为所在的房间。
姜世宁来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还在料理桌上的黑色砂锅,空气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热气,夹杂着菌类的清甜香气和肉类的浓香,令人心底顿生一阵温暖,食欲也增了不少。
他从消毒柜里拿了双碗筷,从砂锅里盛了些粥,瞬间,白色的瓷碗就沾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他将有些烫手的碗放下,弯腰在下面的保温柜里拿出一瓶热牛奶,只这么几秒的功夫,一道人影迅速闪过,朝着桌上的那碗盛好的粥靠近。
姜世宁警觉,在那人得手之前及时将碗端走,一双好看的眸子霎时盈满了怒气。
“哎呀,不就是一碗粥吗,别激动,我又不会跟你抢。”
姜世安看着对面如同遇见了恶徒一般警觉的弟弟,咧嘴笑了笑,转而自己拿了个碗盛粥。
“喔,这么烫!”
姜世安赶紧放下碗,甩了甩手,然后看着已经端着粥走出厨房的姜世宁,跟着追了出去。
“不烫手吗,要不要我帮你拿。”
“滚!”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记不记得你那会儿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还说最喜欢哥哥了,啊......嘶......”
“你还真动手啊,”姜世安捂了捂被姜世宁下了重力踹伤的左腿,又毫无求生欲的接着说道,“你不会还在为了那个女人生气吧,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吗。”
“你那是说了几句?”姜世宁顿下脚步,因为生气,手心被烫的通红也没有松手。
“是不只几句,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她不就是大脸塌鼻梁,黄皮身子干.......”话未说完,姜世宁的一记扫堂腿就横扫了过来,姜世安赶紧躲开,一个翻身跃到了沙发后面。
“我也是为你好啊,她哪里配得上你,我弟弟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当然得找个天仙来配,我看世音那个小丫头就不错,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配不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你无权干涉,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万年老光棍!”
姜世安被那句“万年老光棍”噎住了,霎时说不出话来。
姜世宁觉得跟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呆在一起简直是浪费生命,也不再跟他多话,手上的粥随意的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疾步上了楼。
“哎,你生气归生气,好歹把粥喝了呀,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姜世安端着那碗被“遗弃”的粥,紧接着追了上去,不过回应他的,只有一道被紧闭的房门。
姜世安摸了摸差点被门撞伤的鼻梁,小声叹道:“哎,算了,我自己喝。”
他端着瓷碗下了楼,开始了一天最美好的早餐时刻。
姜世宁本来是气冲冲地进房的,在看到背对他坐在床前靠椅上的身影之后,才想起来父亲在里面。
他迅速调整了心情,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走向床边的人。只是对方双手抬起到脸上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抹眼泪。
他不再向前,说了句“忘记拿手机上来了”,又转身走出了房间并且轻轻带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内心感到十分的惊讶和困惑。向来坚毅阳刚的父亲居然在抹眼泪,莫非是他刚才进去方式不对?
而且姜无为的身体已经无碍,他还真是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够令姜父流泪的理由。他又回想了一遍昨晚姜父刚开始看到姜无为时的表情,还有对姜母说的那句略带愧疚的话。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姜无为该不会是他爹的私生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