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林等人知道自然也是因为他们算是这件事直接或间接的相关者,从各自长辈处得知的。只是匆忙概括的终归还是有限的,自然比不上宁夏这个彻彻底底的当事人知道的明晰。
不过后者也仅是想来探望宁夏的,倒也不是特地为探听消息来的。只不过谈起来,宁夏倒是发现掌门封口工作做得还挺好的,除了某些不可避免知道的相关联系人,宗门上下这么多弟子知道的消息却是不多。
即便有也大多都是偏门不知到哪里去,或者被有心人过滤过的情报。所以现下宗门上下仍自有许多人也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金林等人而言,他们知道的比之寻常弟子要更多些,然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清楚,就比如为什么这场掌门大殿的会议还持续了这么久。
加上宁夏开始论证的那将近两天的时间,掌门大殿灯火通明共四个日夜,今天早上才把人都放回来。据说有弟子去接,发现这些长者一个个都脸色严峻,甚至不少面露憔悴。可任他们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而宗门上下对此事更为好奇,一时间宗内各层弟子四处奔走通传各种小道消息。
金林等人是有些好奇,不过宁夏没说也就没追着问了。
事实上宁夏是知道的,比他们想象中更清楚。因为后头她有一截没有说,元衡道君交代魔种魔人一事暂且不要说出去。
宁夏猜估计宗门里很快就有行动了,可能是怕说出去会泄露。
因为魔种那块儿没说清楚,所以魔人也就隐了。
不过关于后者倒是有一件事儿……其实那天她还在掌门大殿待了一阵,后来才叫元衡道君送回来的。
大尊者抵达后,他们也就不需要顾忌魔人残肢可能带来的风险。这位大能长袖一挥,示意元衡道君可以直接展示。
蓝岚自然也毫不怀疑这位的能力,直接从袖口召出乌沉沉灵瓮,当着众人的面儿撤掉封禁法阵。
瞬间大殿内的人仿佛都听到某种森然的锐叫声。只见原先亮堂的大殿瞬间似是被某种气息迷茫覆盖开来,整个度地昏暗下去。
一片阴冷的风自某点中心迸发开来,散向四面八方。
宁夏胸口一闷,下意识就想运起灵力缓解,下一刻熟悉的剑鸣声相和,一如往昔地立身而降要杵在她身前抵挡伤害,却有一物先挡在身前为她隔绝了来自于外部的伤害。
元衡道君站立晃了晃宽大的袖子,一股沁凉的灵力笼住了其后的宁夏,他分神瞥了眼女孩儿,然后迅速收了回去,望向中心处的瓮口。
被元衡道君挡在后头,宁夏一时间也看不见前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对方衣袖飘拂的间隙看到某些飘拂的黑絮,以及周边低低的嚷声和咒骂声。
不过那股让人很难受的气息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周边仿佛刹那建起某个十分强劲的屏障,将那混杂的力量磁场阻挡在外。宁夏也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减少直可忽略不计。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随后元衡道君的大袖也适时放了下来,宁夏终于看清现场的画面。
只见大殿阶下一圈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灵力,这种灵力似乎跟宁夏过往见过的每一种灵力都没有相似之处。
不似火焰般炽烈,也不似水的轻柔,给人感觉有种金属特有的锐利但又缺乏金属特有的静态,整个面儿都泛着一种波光粼粼的动态光泽。空气中还充斥着一种令人发麻的力量磁场,无形环绕于他们身侧,尽管不是针对的他们也还是让人忍不住绷紧浑身神经。
……雷系的灵力?那位原来是雷灵根的修士啊。宁夏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下一刻又被另一件事分了神。
“这是……”人群人有人先一步喊了出来。
“平阳?!”跟在风华道君后头,本意是来看戏的玄灵真君猝不及防失声喊到,前所未有地失态。
那是一声并不符合玄灵性子的哀嚎,在玄灵踏入修行的漫长时光里他少有的失控失控。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了某些同门眼中的搅•棍,输都输了仍自不肯认输在宗门里搅风搅雨,已是晚节不保,不过他对外却从未改变过他的作风。
这样说罢,他是那种十分守旧的顽固派,不论何时都架子十足,相当在意派头和面子。尤其对下,比如晚辈,又比如资历不如他的后辈,他从不肯稍微弯下他高贵的头,哪怕一点儿都不能,生怕堕了他的面子和威名。
其实说直白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玄阳真君的印象中,他这位师兄就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候,似乎连晋选掌门失败那一刻都没有露出过于难看的神态,仍坚持着他的风度。
玄阳就难以想象对方有一天会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丢弃多年来所坚守的原则。不曾想今日却是见了,但被对方干扰多年玄阳却没有感到一点儿的快意,反而感到一股子涩意。
不论是何因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他门上下今日可谓是尝尽了。就连他,若不是清辉那孩子运气好,不也险些要一尝这一人间至痛的滋味儿么?
他们是痛了。可这仇他们又该向谁讨?
“那不是平阳真人么?”
“看这位的反应应该没错。唉,这都什么破事儿,本座今日来便是为自个儿寻不快来的,早知早知道……”唉,就没有早知道。
“这灵瓮装着的就是他?不是说……”
“嘘,你没瞧见那下半截的模样儿么?一看就不对头,就快别说了,有什么自有尊者等定断。”
玄灵这边失控,众人也都没法安静下来,看着被屏在中心圈及周边环着层层魔气身首分离的“尸首”——或许还能称之为人的尸首,议论纷纷。
人群中也在观望的宁夏是一眼认出那张苍白失色宛如僵硬地焊在头颅上的面皮,那不就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平阳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