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元衡道君此刻又在哪里呢?
他此刻正在跟宁夏在一起,并不知自家另两个弟子跟学生正在经受某种程度的“煎熬”。不过他们眼下两人正面对的事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他们也在天英阁内,不过却并非在下层大会堂里,而是身在一个装饰古朴大气,满是禅意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安坐在里头的人也并不多,反正比下方会堂的人数要少得多,但居于高座之上的几人却是一尊比一尊大神。
而且其内设有座的人也仅只有五位,还有几人分散站在两侧,俱是敛色噤音,浑身肃然,一个个腰背挺直,似乎碰上长辈来检查的后背,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可不要这样么?因为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却是是长辈“巡视”。而且这些长辈还不是一般的长辈。
若是此刻有其他不明情况的修士进来,大概都要被这个略显诡异的场面吓到了。
反正宁夏是有点被吓到了。现在还能顽强地坐着都已经全托心理素质好了,换一个说不定都已经昏过去了。
此时在场站着的人也不多,不是真君级别的就是道君级别的,宁夏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但她却可以分辨出每一个散发的气息都叫她有些胆战心惊。
但就连这些人也都得乖乖地站着,上座的那五位修士到底到了怎么样一个水平也可想而知了。尽管这些更加陌生的面孔里宁夏一个都不认识,却不阻碍宁夏猜测他们的身份。
不过大概这些存在的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以宁夏的水平还真的感受不到什么,只觉得这并不狭窄的屋子内气氛沉闷,一股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都叫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宁夏甚至感觉此刻待在此处就好比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还是最渺小的那一种。然而她这个掉进这个坑里能被随脚踩死的蝼蚁却也敬了个座位。
虽然不是上座也不是末座,而是颇有些不伦不类地在下首中间安排了个舒适的小座,但待遇已经有些超标了。毕竟连她的长辈元衡道君都在她旁边站着呢,这叫她这个做晚辈的怎么好意思安然待着。
尽管她平日里跟元衡道君相处也都是没大没小的,元衡道君也并非是那种很讲究长辈排面的人,但好歹不是摆到正式台面上。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众多陌生的大能眼皮下上演了这么一场尊位颠倒的大戏,说老实话宁夏都有些后悔答应元衡道君要来交代的事情。
她后悔了,现在继续回屋躺着去还成不成?!她真不知道上交个貌似是宝贝的东西还要这么大阵仗,她真知道的话……好吧,她也不能不上交,最多就是晚一点至少等休息好了再说。
元衡道君知道宁夏骨子里就是个拘束的体面人,早便预知她估计有些受不了这样微妙的场合,所以也没找到他应该站的位置站好。干脆随同宁夏一同当了这次的上报者,毕竟严格来说他也算是此事的一位深层知情者了。
所以就在宁夏被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和积重的压力逼得越发坐立不安时,温凉的手掌不轻不重地落到宁夏的肩膀上,并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作压,但却有如定海神针一样叫底下似是又重新变成孩童的人安定下来。
这只手的主人宁夏很熟悉,来自于手的主人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样帮她渡过困难的时刻,也鼓励她走过数次这样不同但却有着微妙相同内核的情境。但不管经历多少回,带来宁夏的安抚和镇定却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由此宁夏的心也忽然间定了许多,就如同以往所经历过的许多次一样。
然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上头不知是哪位忽然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还不知对谁,宁夏便感觉搭在肩膀上的手掌刹那一收紧。原先还有几分温的伤心很快就只剩下凉了,拨凉拨凉的,透过厚厚的医疗传递到她的肩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只手甚至还微微抖动着。
扶风,不用怕——
宁夏恍然想起在对方领着她前来天英阁的路上陡然提起的这句话。伴着平稳的步子,他的语气是温和的,温情的,但也不容置疑,更奇怪的是明明暗藏残酷,却也不掩怜意。
说来有也奇怪。不管怎么说,将她推到这个台面的人正是元衡道君,是对方亲自把她带到这场风暴当中来。宁夏却升腾不起一丝的埋怨和质疑,她只是有些困惑和不知所措。
然后就在这里,此时此刻,宁夏忽然间后觉,对方大概并不是她所见那样全然地放心,他也在不安,忧心着她的安危。哪怕他已经确定了她的安危,哪怕这一切都是他来充当这个推手的……
唉,这纠结啥呢。宁夏忽然舒了口气,深深地,压力随之一泄。反正这样绷紧大概也不能使她稍微好一点,还把身边的人都整得紧张起来。
还不如坦然面对疾风,来的也未必是疾风。总之该怎么样怎么样,总也是跑不掉的。
“小扶风……是吧?”
所以当宁夏听到有人这样问她,她虽愣怔了下,但却还是很利索地应了。
而发话的是上首最正座的一位陌生的青年,对方垂首问道。青年……虽是这样说,然实际上谁也知道年轻的大概就只有对方这张皮,内里到底活了多少年头,若他不说大概也没有人能知道了。
“本尊长念,是风……”他似乎本来想说什么,却在扫及下方几张熟悉的面容时顿了顿,随即笑叹道:“也是,瞧我这老骨头的记性,如今已是风华徒儿继任的年头了,这指不定报他的名头还管用些呢。”
宁夏:???
大能们说话都这么深奥的么?这得是什么水平?必须是听不懂的水平啊……某人一脸已经快要忍不住心中的吐槽问号。这没头没尾的,说的都是啥?谁能给她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