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自元衡道君面露异常就知道自己只怕又是摊上大事了。而且这次看来……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大事。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宁夏都有些习惯了,反正看看她近些年来经历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大事?
每每历险回来也都要经历一场解秘,然后再牵出一连串听都不曾听过的辛秘来,简直比写小说还精彩呢。
这次的也不例外,不过是涉及的秘密比之前更大一点,也更复杂些罢了。
只是此时宁夏更好奇另一样东西,因为元衡道君的解释让她更迷湖了:“……等等,道君,弟子有些不明白。这个封禁跟之前您说的那个秘境的封印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咱们东南边陲有两个封印?”
元衡道君点头。
“这得是什么运气,整两个封印,若是这永远都解不开……咱们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宁夏忍不住抓了抓头,只觉得颅里那根筋已经在不住跳动了。
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封印其中之一已经彻底解除,东南边陲也因此迎来了全面复灵,而另一个封禁如今看来也进行得很顺利,看起来也解封有望。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叫回头看的人越发惊疑,假如事情不都是这么凑巧,或是中间哪个重要环节出现差池,那岂不是全盘皆输。
如今看来他们东南边陲的处境当真是难得很。四面皆敌,各种历史遗留问题,自己人也不给力,全靠运道撑着。
“咱们东南边陲可真是好大的腕儿,得出动这么多人力物力,各种花样儿,这得有多忌惮咱们?”宁夏颇有些费解道。
什么大腕不大腕的,听着怎么莫名有些匪气,这孩子稀奇古怪的词语可真多。元衡道君跟宁夏认识久了,对她嘴里偶尔吐露出来的各色稀奇古怪的词语也都有些习惯了。虽都不能一一解释或对应,但大致理解下语境还是可以的。
“扶风,这你就不清楚罢。不是东南边陲,你可别忘了,此地从前可不叫东南边陲的。那些人忌惮的是那个曾经御极天下的神落宗。”元衡道君颇有深意地道。他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其实更应该说是怕,怕到现在神落早已消失多年也仍旧在意着。
宁夏是听懂了,但却仍自对此时有些费解。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看法也不一样,所以对待同一件事的想法与态度自然也都不一样。
宁夏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修士,也不是生活在那个昌盛的修真时代的修士,自然不清楚神落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而它在天下所有见识过它之昌盛的势力眼中又是怎么一个存在。
这么说罢,当年的神落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的主宰,当之无愧的天下共主,只是神落宗并未有一统诸门的打算。
毕竟人族跟妖族也还是不一样的,缺少血脉等级上的绝对压制,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也太大了,所以不可能做到真正地独霸整个修真界。不过在当时的盛世之下,万宗来朝已是最正常不过的景象了。
传闻如今中土中部最负盛名的几个巨宗都跟神落宗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而今许多在修真界流传的技艺与功法术法也都发源于神落一地,谈论到上古流传下来的一些事迹也都绕不开神落宗。
因此尽管如今修真界再也没有了关于神落宗的一字一词,人们也对这个注定抹不掉的存在讳莫如深,但却处处皆能看到其影子。
试问面对这样一个霸道、无处不在,几乎入他们血脉记忆当中的存在?他们又怎么能不忌惮。
单是看看北落神宗至今也对那段历史耿耿于怀就可看出他们仍是忘不了——
不过这些口头跟宁夏说她大概也不会清楚。但在不久的将来,在她遥远的未来,她会逐渐看清这个曾经存在于大陆上的传奇到底是个怎么样可怕的存在。
“如此看来这又是一个烫手山芋?”宁夏略带自嘲笑道:“您说弟子这次又能得多少赏?不过怕是盘根究底也是少不了的。”
“唉,如此不如您代我交上去罢。我怕到时候过来的不止是掌门一个人了……咱小庙是真的小,放您一尊就已经足够了,可安不下这么多大神。”宁夏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儿。
“好哇,胆子不小,你倒是安排起本座来了。”元衡道君斜觑了眼宁夏,澹澹道。
宁夏熟悉元衡道君,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位长者的性情,知道对方不会真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这话也就唬唬她罢了。
“你这会儿懂得怕了罢,下次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别都上去捡……唉,不了,你还是捡罢,小心些就是了。”元衡道君长长舒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不知为何,虽然对方没有说完,话也有些没头没尾的,宁夏却还是大概听明白了。这是怕她下次再倒霉没个防备捡回什么危险物品,但也怕她因此错失什么机会。
“不过这趟怕还是得你自己来走了。”元衡道君叹了口气,神色微动,见宁夏尤自懵懂,有些过度信任的样子,心下隐忧。
就这傻兮兮的家伙,脾性软得一塌湖涂,也总是愿意将人想得太好太善良,虽然坚强但也同样倔强得有些不够变通……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太多时间去成长。这时候把这样的她放出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元衡道君也知道,这孩子成长得太快了,而且日后或许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对方需要更快更踏实地成长起来,幼苗早晚都是需要历经风雨阳光才能真正成为参天大树。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过度保护和遮蔽对于幼苗来说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扼杀。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便是护送这一路,然后目送她登上那高台顶端。
“虽然本尊很想为你遮风挡雨,但日后的路也总归是要你自己走一路的。这是你的人生,也该是你自己走走了。”莫要教本座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