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到另一边,此刻青鸾剑的主人在做什么呢?
那日,那场宛如山河翻覆的灾难之下,众修都疲于奔逃。不论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巨擘骄子还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小门派弟子,都是一样的,都在那一刻被压得动弹不得,几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而湖阳派等人自然也在这一列。
他们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来走一趟秘境的,机缘没得,反倒一次次陷入到生死危境当中。
本以为快要熬到尾声了,结果秘境轰地一下像是崩塌一样,把他们一个不落都卷进了这场风暴当中。
众人也只得全力抵御来这场自于某种融合产生的风暴,勉力在这种可怕的力量爆破中活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感觉风暴似乎越来越小,某种裹挟着他们的力量逐渐减弱。
感觉自己飘飘悠悠地,最终在某个时刻缓缓缓缓落到了平实的地面上。
某种干扰他们许久的屏障似乎“碰”地一下破灭了,各方声音涌入耳际,繁乱而嘈杂,叫众人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有什么破开了。有些不同——
这种灵气异样充盈的感觉,不再像是被隔绝在某种循环之外,仿佛附在身上个沉重枷锁得到了释放。
所有身在秘境的东南边陲修士都感觉到这一本质的不同,他们本能地觉得也许在这之后有些东西将要反正翻天覆地的改变。
待他们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转移到这片灵力异常活跃之地,但与其相对应的则是更为残酷的争斗。
大概是祖先遗留在他们的血液当中的某种本能,让他们在再艰难的处境当中,也能快速争得一条路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哪怕各宗、各个同门分散各地,大部分东南边陲的修士还是在这场“灾难”当中活下来。
只是他们的队伍越发零散,分散的各人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失散的那些同门是否还活着。
湖阳派早年的时候伤了根基,本也沉寂下来许久,后来老掌门崩殂,新人上位,近些年才逐渐起来,势头很勐。
但这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积累不够的本质,弟子们都尚稚嫩,总体实力并不高,哪怕年长修士都尽力护着底下的小辈,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混乱当中散开了。
谢石他们便是分散的小队之一。
谢石身边如今也只剩了两位同门。他还是三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已臻至筑基圆满,还差一点便能结丹了。
同行的其余两位同门都只是筑基中左右的修为,但在这片人才辈出的未知区域远远不够格,若谢石能够突破金丹许是还有一线生机,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了。
但在这样混乱的场合当中想要晋升金丹谈何容易?结丹并不像是筑基,灵力积蓄到了就能水到渠成,结丹更需要契机,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卡在这个点也说不定。
若此刻谢石不是在这危机四伏秘境之内,以他的情况必然是要寻一个安静清净的地方进行这最后时刻冲击,如此才能有机会结出更为优质的金丹。然而在眼下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了,几人只得小心在这附近游荡,一边搜寻走散的同门,一边伺机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至于在找什么机会?大概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罢。
“什么冥珠?简直要命,这一路上碰到的家伙都心心念念找那冥珠,我都说了没有了,还非要逼杀咱们。都疯了么?”明兴道。
他是湖阳派仅剩的三人之一,筑基中期巅峰的修为,归属于湖阳派长剑峰的外门弟子,战力经验都颇强,只资质着实平凡,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修为。他是谢石上一代的弟子,所以与谢石关系不算熟,只这一路并肩作战关系两人间倒也亲近不少。
“可不是疯了么?既上了云梯,自然都是冲着那仙宫来的。亏得咱们遇到的还是修为低下游兵散将,这还是没碰上正经队伍呢,不然哪能这么容易走脱。”这一位灵心则与谢石关系相对亲近些。
她的师傅与灵彻真君算是同出一脉,开始都修习丹道,却因天资寻常后来又转修术法道,也算是大器晚成的人物。在辈份上来说谢石其实还要喊她一声胡师姐的。
混战中她丢失了这次带出来历练的嫡亲师妹妹,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叫她无比丧气。
“可这还算是外圈,越往里走,遇到的敌人便可能越强,都不用深入半圈,咱们可能便要被强敌都攻下了。这、我们......”后边这一句明兴真人虽未说出来,但灵心便已经明了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实力也不济,继续走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趁现在还有回避的机会及时收手后退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
两人无言看向不远处的一人,对方自安置下来对方就一直未出声,看似都在静心打坐。
挚友失踪,父亲也莫名走散,师兄弟姐妹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就算让他在这时候找到晋升的契机,只怕也会心魔丛生。
这位谢师弟如今杂念横生,要顾念的事情太多,心不静,体内的灵气是控制不住地翻滚澎湃,稍有一念之差便可能堕入万丈深渊。
不能后退的,是他。
唉,他们都走剩这么几人,莫不是还要丢下他一个人不成。
尽管谢石早年不太成器,但这些年可谓是突飞勐进,已隐隐有超越他两位兄长之势。只是这些年他深居简出,常年不在宗门,大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
但在这一次秘境当中其表现不可谓不亮眼,不知不觉这些同门对其都有了极高的认可度。
不久前对方更是在金丹真人手下救了他们二人性命,为此受了不轻的伤,明兴与灵心再是忘恩义也不可能就此把人抛下。
罢,随他吧,毕竟他们二人亦是无所归处。
两人又说了些话,看似随意但实质上却是拱卫着中间的人,眼观四方,似是只有有什么意外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反击。
原还在中间石块上打坐的人休地睁开了眼眸,目光冷冷,望向远处的某个方向。
终于感应到了!
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