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平湖射箭
“染染,你可以跟姑姑说,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玩游戏吗?平湖射箭?”皎皎眼中含星,笑得甜美。
“哪里来的平湖?”染染好疑惑。
“广寒的寒潭啊。”
“一个内院的活水池,能有多大地方?”
“你不知道的事多呢!那个寒潭是可以平铺开来的,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只有月圆之夜,我的咒语才好用。”
说得染染咂舌,还有可以折叠的寒潭是吗?
皎皎掏出一枚羽箭,箭簇上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兔子头,吐着舌头,张着嘴,兔子耳朵超级招摇,只有尾巴做的潦草。
“让姑姑检查一下我的作业,我怎么说也是通月小筑出来的人。”皎皎冲染染挑眉,半求半央。
“好吧好吧,我给你说说去,我说什么,什么游戏?”
“喂兔子!”皎皎神神秘秘地说道。
“嗤,我们通月小筑喂得还少吗?”
皎皎知道染染在笑自己嘴馋,扭着身子央求道:“小姑姑,小姑奶奶,央了星君去吧,我给你带了这么许多。”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个圆坛。
“什么呀?”一阵香味袭来。
“桂花新酒,你是天宫第一个尝到的人哦!”
“哼,那我做鱼有料酒了是吗?”
“别无分店的好东西好吧!”皎皎把东西往身后一藏。染染知道司眠喜欢收藏酒品,于是答应了。
没想到星离却说:
“你让他过来,我也有东西给他。”
皎皎一听有东西给他,立刻来了精神,屁颠屁颠一刻钟就跑过来了。
星离把手中折好的衣物拿给他,还未曾开口,皎皎一看是那日“父亲”替自己浆洗晾晒的“脏”衣服,脸上立刻红得要滋出血来,接过来撒腿就跑了。
临了扔下一句话:“姑姑你们记得来,今日月圆,我在广寒等你们。”
星离本想叮嘱他几句,告知他不要孟浪等等,自然是不会去和他玩什么游戏,可此番交待还没说呢,他却跑了。担心他一人孤等,于是带了染染一同去了,打算既是月圆,干脆祭拜一下嫦娥。
殊料一去,天蓬也在。
那平日里小小围拢的一方寒潭,此刻“湖光春月两相得,潭面无风镜雕磨”,水面月华闪闪,别有天际之感。
星离心动,于是滑上了水面,看见了早就等在水中央的皎皎。
“染染,你说他早已经不是恪儿了,为何笑容还是如孩子一般天真?”
“是,是很可爱呢。”
“只是几分亲和罢了!”星离瞪了染染一眼,染染自知失言,赶紧改口:
“许是跟姐姐的生魂太熟了吧,自然熟,故而觉得亲切。”
星离不语。
这边长身玉立于玉盘之中的皎皎回转身来,看见了她。
“姑姑,你果然来了!”皎皎迅速靠近,语气殷勤又雀跃,星离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兴致,便问道:“你的游戏,是个什么玩法?”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姑姑先发一箭,射中那花枝,枝上的露水变会滴落下来;我的箭尾随其后,箭镞上的兔嘴要含住那滴露水,就算赢。”
好。
“谁成功了,谁就可以向对方提一个条件。”皎皎见缝插针补了一句。
“姐姐,试试吧。”染染在一边,觉得好玩。从来没有看过比箭这样追着比的。
“那我拿朵花来试试。”
“我只有一枝花啊,不够试哦。”皎皎冲天蓬眨眼睛。
天蓬赶忙说:“染染,咱们去采个十枝八枝的吧。”染染左手不便,当然不能一起玩,想想也就打算跟随天蓬去御花园,做点打下手的事情。
“元帅,记得摘荷花啊!”荷花在毕耀池,守池的童子都四角站满了,甚是难摘。
“好哦!”两人互相挤挤眼,有意思的很。
星离放空试了试箭。此刻立于水上,重心不稳,腰上一使劲,后脚跟就会下沉,手上便不敢使力气,眼前也就没有了准星。
事实浮于空中,也有同样烦恼。星离惯常用弓都在陆地上,这时候便有一点尴尬。
“姑姑,你立在我的脚面吧!我早习惯于在水面借力,你从未玩过,本就对你不公平。”
“这样可以吗?”星离想,今日要是在水上,自己是玩到天色断黑也脱不了身,不如依了他,早早胜了他早早结束。
“你试试哪!”
“好。”
星离也不推辞,轻点水波,跃在他脚面上,两人贴的就非常近了。皎皎下意识地屏了一下呼吸。
星离侧身试弓,手肘正好在皎皎胸膛处,以为他会同步侧身,岂料皎皎并不回避,任由她重重地顶了一下,隐隐的他还似乎有点嘻嘻想笑的意思。
星离心念一动,箭就在这一瞬间离弦,直奔皎皎早前就定在空中的那朵绯红莲花。
皎皎一愣,这就开始了啦?他都没有举起来呢。
他的弓都没有举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扬手就把握在手中的羽箭追了出去。
被星离一箭瞄准的花茎,刺拉一声,毫无意外地就断了,星离的箭法在一众女使中,是翘楚。
只是那滴露水并未垂直下落,而是跟着飞出去的荷叶伞,往前斜斜地飞了出去。
而皎皎放手的羽箭,那箭镞上的小兔子甩着舌头,微张着小嘴就跟了过去,居然直到没入岸上的桂花树干,才抖抖地停下。
二人飞越上岸,定睛一看,里面有一滴露水,盈盈红色,看来早就被皎皎给点染打扮了一番呢。
“姑姑,你看,我成功了!我接到了这滴露水。”那滴露水被他晃一晃,就印染到了兔子的眼睛上去了,顿时一只白色小兔子,就活灵活现的蹦跶了起来。
星离这才反应过来,气笑了:“这分明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打法,我若不射断花茎,你如何得这一活靶子?我何尝不也是赢了。”
皎皎得意地说:“就是呀,这个游戏就是要一起赢啊。一起玩的游戏当然要一起赢。要不然,我就算是赢过了姑姑,也不开心。”
“就你古灵精怪。那你说吧,需要我满足你一个什么愿望。”
“真的嘛,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自然,我做得到就一定做。”
“那我要姑姑赐个名字给我。”皎皎说话跟脚不沾地似的,快得很,生怕对方反悔的速度。
“什么?”星离没有想到。
“我不能再叫皎皎了嘛!当值的地方都叫我天帅,气人不!”
星离噗嗤一笑:“这名字也是摆脸呢!”
“姑姑!”皎皎撒娇道。
“那你俗家姓什么?”
“白。”
“好,日后得了一个名字,我就写好着染染送过去给你。”
“姑姑,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嗯?”
“我的名字要跟你有关系。”皎皎腆起脸来真的有够厚。
“这是什么要求!”
“我不管。”皎皎耍无赖,赶紧打岔:“那姑姑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想让我替你办到的?”
小手搓搓,恨不得赴汤蹈火的模样。
星离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从未对你有所求。”
皎皎心下一沉。
再不言语。
星离见他如此,情知是凉薄了他一些,故而找了一句话:“你的箭法,倒是让人赞赏!”
哇哦,一个男人,什么时候经得住自己思慕的女人的夸奖。皎皎立刻死灰复燃:
“不要管你的脚下,就当是平地,你只需要眼睛,眼睛看住哪里,箭就会去哪里。”
“这么容易吗?”
“当然,我们下次还可以来试试。”
“好。”
“好。”皎皎欢快地应和。
“我看你当时眼睛也应该没有来得及看啊!”星离也是个没有心的。
皎皎不答。
我的眼里只有你。
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到。目标在哪里,心和力都在哪里。对,就是这样。
“那我们回去吧。”
“好哦!”
翘起嘴角,踢踏踢踏地跟在星离身后回了通月小筑。
落单后,路上遇见摘花不归的天蓬。
天蓬开口就是取笑:
“嘻嘻,你小子挨了一肘子,脸上却要溢出蜜来啊?”
皎皎一听就来了劲:“元帅,你也看见了是吧?”
“我们又没有走远,切!你咋吃痛还一脸甜呢?贱不贱欠不欠哇?”
“我是男人哎,肉痛不算痛!”皎皎一抬下巴,傲岸得很。
“哟哟,瞅瞅你之前皱皱巴巴的样子。她一来,你就浑身舒展了哈!”
“那是!”
“那里还有一尊神呢,你不怕?”天蓬冲着霁寒宵努努嘴,吊梢了眼睛看着他。
“怕?我皎皎,爱一个人就不带怕天怕地的!”
“你喜欢她什么啊?论起来,能够艳压群芳的,还是你姐姐!”天蓬的心里,可也真是窄啊。
“我喜欢她从前的笑。让如春的天庭因为她的笑容而四季分明,她让我读得人间的喜怒哀乐……”
“得得得,你小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子……”
哈哈哈哈,“我爱听,我是不是看着就真的是一个里里外外,彻头彻尾的男人啦!”
哈哈哈哈。
天蓬暗笑:你是不知道做男人多苦吧!
要是皎皎知道天蓬心里在说这句话,他正有一句话怼他呢:正因为不能称心如意,人世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