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唇畔笑意渐深,凤尾森森的眼角撩得越发俊朗。
“表妹说的不错,真正喝砒霜而死的人都是面色乌黑,七窍流血,姑父看此人……可有半分中毒迹象!”
纪长卿正凝神细看,又听魏延对三个大夫道,“谁随身带银针了,探探喉咙!”
王欢和赵行忙齐声道,“小的有针!”
说罢,便上前为尸身试针,在喉咙上下连扎几下。
丁姨娘刚要上前阻拦,就被纪长卿一个眼神喝退。
不大会功夫,王、赵二人便向屋内诸人出示银针,一根针尖儿处有点点黑茫闪动,一根针通体银白,没什么变化。
“诸位请看,我在喉咙上部取针,针尖儿上有砒霜残留,故而变黑,赵大夫在喉咙下部取针,银针没有变化……这说明……”
纪长卿恍然大悟,“这说明,带砒霜的汤药是在人死后强灌下去的,对不对!”
魏延浅浅一笑,“姑父所言甚是。”
丁姨娘傻眼了,“什么!这不可能?”
羽儿愤愤道,“姨娘可听清楚了?什么大小姐指使大夫下毒害人,都是无稽之谈!”
“亏你还说的绘声绘色,姨娘倒说说看!无凭无据的凭什么污人清白?”
丁姨娘咬牙切齿道,“焉知你们不是串通一气害人……”
赵行立即伏地道,“姨娘莫要瞎说!小的可没在汤药里下毒啊!”
“大小姐虽是保安堂的主子,可那是前儿刚刚谈妥的,我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哪儿来的沆瀣一气之说?请侯爷、大人为小的作主!”
纪长卿实在忍无可忍,指着丁姨娘的脸厉声喝道,“还要胡搅蛮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你要想找出凶手,就闭上你的嘴!”
丁姨娘倒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纪长卿,“侯爷!你,你吼我!”
说着拿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纪长卿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愈发头疼,转向魏延焦急道,“文长,这双来不是为砒霜所害?到底是如何死的?”
魏延淡淡一笑,忽看向纪烟雨,“不知表妹有何高见!”
纪烟雨面上一红,“大人、不,表哥言重了……不过,烟雨却是有个猜想。”
纪长卿奇道,“那你来说说看?他是怎么死的?”
纪烟雨向着尸身走近一步,笃定道,“烟雨观乎他是被捂死的!”
“咦?你个女孩家家的如何知道?纪长卿摸着下巴,愈发奇了。
纪烟雨昂首,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看着魏延,“表哥,您且说,烟雨说的对不对?”
魏延双眸如春日里融化的暖雪,闪亮、柔和,还微带着一丝凛冽,嘴角微弯。
“不错,延所想,正如表妹一般!”
丁姨娘忽上前恨恨道,“大姑娘,你说来哥儿被人捂死又有何证据?”
纪烟雨眼中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当然有啊,他双目未合,眼睛凸出,脸色白中透紫,这不都是窒息所致吗?”
丁姨娘低声哼了一声,“说的活灵活现的,好像你知道似的……”
纪烟雨心道,“我还真知道,毕竟前一世,我就是被人捂死的……”
想到此,她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微变。
羽儿在旁看的真切,虽然不知何故,但忙上前搀扶,“小姐,您没事吧?”
纪长卿关切道,“雨姐儿,这里不干净,要不你先回房休息。”
纪烟雨忙道,“女儿没事,女儿不想被人当成凶手,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丁姨娘撇撇嘴。
纪长卿又瞪了丁姨娘一眼,方对魏延道,“文长有何想法?”
魏延胸有成竹,“待会可叫仵作细看看……不过凭我多年经验,应是窒息而死无疑。”
顿了顿又道,“你们看他的双手指甲!”
纪长卿、丁姨娘等人低头看去,只见丁双来双手指甲边缘参差不齐,似有破损。
见众人迷惑,魏延方解释道,“被人捂住口鼻,手脚定然剧烈挣动!”
“现在看来,此人临死前应是用手去抓凶手,指甲才会破损!指甲里面紫红色的东西,八成是凶手被抓下来少量的皮肉!”
丁姨娘闻言“哇”的一声就哭了,“我苦命的弟弟啊!”
魏延眉心微皱。
纪长卿实在忍无可忍,“啪”一拍桌子,“大家正在分析案情,你又嚎什么丧!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丁姨娘眼里一包泪,哭红的眼睛想兔子似的。
纪长卿哼了一声,“再哭丧,你就出去!听到没有!”
丁姨娘方默默地点了点头。
纪长卿对魏延道,“婢妾无状,文长莫怪。”
魏延微微颔首,扇柄在手心里敲了两下。
纪烟雨忽上前问道,“表哥,依您看,凶手是谁呢?”
屋内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魏延。
这是所有人都萦绕在心的问题!
魏延淡淡一笑,“看着尸斑,应是四个时辰之前,算来应该是鸡鸣前后。”
纪烟雨蓦地转身,看着角落里垂头不语的素装女子,明知故问道,“是谁最早发现丁双来死的?”
春草忙一指胡春桃,“是她!”
胡春桃似受惊一般,猛地抬头,委屈地看着众人,“是我不假!不过,我真不知道,相公他是被捂死的!”
见众人神色各异,怀疑居多,忙又补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纪烟雨逼近一步,“那鸡鸣前后,你在干什么?”
胡春桃敛了慌张神色,“我还能干嘛?在后院熬药呗!”
羽儿嗤笑一声,“你说熬药就熬药,你可有证人啊?”
胡春桃“这,这”了半天,忽道,“对了,鸡鸣前后,姨娘打发小丫头明儿过来送海参和燕窝,我和明儿在大门前聊了一会……”
“打经的老杨还看到我了呢!”
丁姨娘插言,“不错,昨晚我睡不踏实,叫明儿送东西,她大概,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回来的。”
纪长卿一使眼色,赖大马上出去,片刻功夫,带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还有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
两人分别说了昨日所见,倒与春桃所说无二。
胡春桃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纪烟雨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床边,一指床上尸身,“你为何突然换了床新的锦被?而且为了便于病人喝药,床上都有抱枕,你床上的抱枕呢?”
看着胡春桃惊慌失措,纪烟雨缓缓道,“你身为主妇,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