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庙门口忽然寒光一闪,一把凛凛长剑一下子从傅、纪两人头顶上划过,一下子扎到龙王残破不已的身子上!
“砰”的一声,那龙王身子禁不住这大力,终于崩塌,四溅的泥块散了一地!大片尘土飞扬,呛得纪烟雨连连咳嗽。
那黑衣人回头望去,脸上显出惊异之色,纪烟雨顾不得烟尘呛人,又惊又喜冲着庙门口喊道,“表哥——”
魏延铁青着脸,站在破庙门口,深紫色的衣袖在晨风中上下翻飞。
“你——”黑衣人口中发出了个音,然后马上就闭了嘴。
“你怎么敢——”
魏延眼珠不错地盯着黑衣人,那眼光似乎是把锋利的刀,要将黑衣人脸上的肉剔下来一般!
黑衣人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就恢复了平静,转过来身子,鹰隼般的双眸牢牢锁定纪烟雨,似乎自言自语道,“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接着寒光一闪,薄如蝉翼的单刀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纪烟雨盯着那道寒光,知道根本躲不过,只得本能用双手一格!
然而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她颤抖着放下手臂,抬头看去,只见黑衣人手里的刀堪堪停在距离自己手臂半寸之处!
他的喉咙上抵着一把小刀,正是刘落稽方才不慎被打落的那一把!
小刀锐利的刀锋已经在黑衣人细白的脖子上划开了一个深深的小口,而且还有再扩大战果之势!
“不怕死的,你可以再试试!”
身后是魏延冷若寒冰的声音。
黑衣人抿了抿淡若桃李的唇,盯着纪烟雨,眼神中晦暗难辨,紧接着才“刷”的一声,将刀收回腰间。
这是把软刀,显然平常就是盘在腰带中的!
差一点儿,自己就要丧命刀下了!
可是现在自己居然没事!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纪烟雨不由得捂住胸口,重重喘了一口气,身子不由得向后一倾!
也不知道魏延如何动作,闪电般收回了小刀,迅速绕过黑衣人一回身就揽住了纪烟雨,“烟雨——”
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担心与焦急,还有一丝胶着的情义。
黑衣人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了眼两人,鼻子里哼出一声,紧接着身子向后飘去,声音却如同就响在耳边。
“纪小姐,你要好自为之啊,晋王殿下要纳你为侧妃的帖子已送入宫,你要是顺利当了侧妃,我们回头再见!”
在“顺利”两字上隐隐加重了语气。
魏延闻言脸色一变。
“混账——”二子几乎脱口而出,也不知是骂傅九,还是骂晋王。
傅九跃至门口,在荒草丛中捞起昏迷不醒的刘落稽,扬长而去!
纪烟雨看了看眼前地上的黑色面巾,要不是此物还在,她几乎以为早晨发生在这破庙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魏延见她呆呆地,不由得担心更甚,轻轻摇了摇她,温声唤她名字。
几遍之后,纪烟雨才缓过神儿来,忽然拉起魏延的前襟,“他被带走了,怎么办?”
魏延瞬间神色转冷,眼眸黑沉沉的,“他……你是说谁?刘湛么?”
卡在纪烟雨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纪烟雨从未在魏延脸上看到如此冷酷的神色,她双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不敢上来就说刘落稽的事,可就算这里躺的是刘湛,论起来,魏延的姑姑是刘湛的母亲,两人是实打实的表兄弟,刘湛有个三长两短,于魏家也是失了臂膀。
但是魏延似乎并没怎么担心刘湛的生死,随意地就让傅九将他带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再联想起傅九那句“当断不断,必成后患”,这是纯粹的自言自语?还是………对魏延说的?
难道他们……认识?
心里百转千回,纪烟雨不由得打个冷战,她猛地一挣脱了魏延的怀抱,本能后退了一步。
魏延见她如此,先不自觉地愣了一下,然后忽然上前,重新紧紧扣住了女孩的腰肢,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别过脸去。
两人对视片刻,男人压迫的气息越来越强烈,纪烟雨越发觉得不安,她正想说话,打破这莫名的尴尬,结果魏延突然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冰凉的双唇已经压了下来!
“唔……不……不要……”
纪烟雨死也没料到,魏延竟然会如此……放肆!
她拼命地摇头想要反抗,可是她的手被紧紧的扣在男人的大手里,只能多余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脑中一片混乱,魏延向来君子端方、温文尔雅,这是……这是怎么了?
又惊又怒中,纪烟雨猛地咬在男人唇角上,淡色的唇一下子咧开了个小口,魏延“嘶”的一声,深深看了纪烟雨一眼,却没有放开她!
腥风血雨中,纪烟雨只觉得自己抖动着像一片秋风中残败的树叶,下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种液体流过自己脸侧,紧接着魏延迅速地放开了她,侧过脸去,不再看她。
他……居然是哭了么?
纪烟雨来不及细想,脱离魏延掌控后忙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只听魏延在暗影中幽幽道:
“烟雨,对不起……我实在不能放手。”
像是抱歉,又像是郑重宣布些什么。
纪烟雨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口中满是苦涩。
不能放手……这是何意?
她下意识拢了拢鬓边乱发,干巴巴道,“表……哥,我记得曾经说过,我们是兄妹间的缘分,你不也……”
魏延猛地转过脸,双目中迸出强烈的光,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忽疾声道,“是的,我是说过,可我现在反悔了!”
他猛地走上前,“我爱你!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绝不容许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裴元启也罢,刘湛也罢……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纪烟雨浑身一抖,却根本推不开魏延的怀抱!
但这次魏延只是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头则沉甸甸地压在纪烟雨的肩膀上,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这两天我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纪烟雨还从未见过魏延有这般脆弱的一面,刚想推开他,魏延似有所觉,竟然低声央道,“求求你,烟雨,别推开我,好么?”
言语中满是哀求之意。
声音越来越低。
纪烟雨皱了皱眉头,嘴开了又合,然而没一会儿功夫,魏延忽然倒了下去。
他的身量颇重,压得纪烟雨也跟着倒了下去,“噗”的一声,两人滚在地上的尘埃里,压的纪烟雨几乎腰都断了。
纪烟雨瞪着殿中残败的大梁,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是该怎样好。
魏延的右胳膊搭在她胳膊上,纪烟雨愣了一会,只觉得湿漉漉的,特别黏腻,她不由得在湿润处抹了一把。
抬起手一看……竟然是血!
带着厚重的血腥味!
纪烟雨挣扎着抬起头顺着微光望下去,只见魏延的半幅袖子竟然全是血迹!
衣袍颜色深沉,加之殿内光线昏暗,方才竟然没看出来!
他哪里来的这么重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脑海中一时清醒一时迷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恍惚间,只听见庙门外似乎有无数人向这边跑来。
“——大人,大人,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