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重台再次伸出狭长坚硬的手臂,准备掐住应书霖的时候,它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在磨蹭些什么?”鬼目皱了下眉头,已经有些不耐烦。
一块显示屏忽然从重台的胸膛处出现,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清晰的画面呈现了出来。重台张开冰冷的嘴巴,语气生硬地说道:“有危险人物逼近。”
鬼目看到一辆车正朝他们所在的楼驶来,驾车的人正是顾思屹。而坐在车后排的几个人因为画面有所遮挡,鬼目暂时没有看清他们的模样。
鬼目说道:“画面再放大些。”
重台僵硬地点了点头,随即放大了画面。它虽有铜墙铁壁,体型庞大,外形像个钢铁怪物,伤人时毫不留情,可这会儿却像是被驯养得极温顺的宠物。
随着画面的放大,鬼目看清了车后排坐的三个人分别是柳未珂、杜毅平和应书雅。杜毅平是一个看起来派不上多大用场的异能者,他的本事毫无攻击性,只是能感知到其他异能者的存在。
此刻他瑟缩不安地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后背上还抵了一把手枪。持着枪的应书雅冷峻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警告杜毅平。
看着杜毅平吓得点头如捣蒜的模样,鬼目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位姐姐可真是个母老虎啊。不知道等会儿她看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重台,说道:“把这个家伙丢下去吧,当心,别伤了……”
鬼目话还没有说完,重台便又用它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是,鬼目先生。”它立即
用坚硬的手臂卷起应书霖的身体,毫不迟疑地将他撞向了窗户。
面对刀枪不入的机器人重台,应书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他徒劳地挣扎着,身体骤然撞碎了玻璃,直直坠落了下去。
“不、不……”柳未珂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仿佛身临其境。然而她根本无法制止这悲剧的发生,因为这只是鬼目的一段记忆,是根本就改变不了的过去。
“好孩子,看在思屹的份儿上,我本来不想伤害你的。可惜你终究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鬼目的声音在柳未珂耳边幽幽响起。
柳未珂左眼上笼罩着的朦胧的血红之色渐渐褪去,她眼前那些景象也渐渐扭曲模糊,慢慢变成斑驳的色块,随之清晰浮现的,是正站在她面前的鬼目。
她看着他这无比熟悉的面容,只觉得脊背发凉。曾经的“汪承恺”在自己的印象里是多么的温柔和善,可现在他冷酷阴沉,视人命如草芥。
柳未珂的思绪在过去和现实的场景中徘徊,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应书雅绝望的哭嚎声。
随着她思绪的混乱,她的异能也渐渐减弱。攀援到鬼目身上的石块悄然消散,他很快就摆脱了束缚。扶郎和扶桑这两名少年也有了喘息之机。扶郎双手死死撑着地面,艰难地挺直了上半身,然后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可他刚想朝前迈两步,便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双腿此刻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望着同样刚刚摆脱石块束缚的扶桑,求助道:“帮帮我,帮帮我……”汗珠沿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流下,他紧攥着拳头,嘴唇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扶桑扇动着庞大的翅膀,盘桓在距离扶郎头顶半米左右的地方。他默不作声地斜睨着扶郎,面无表情地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仍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密密麻麻的石子出现在柳未珂血淋淋的掌心里,而后齐刷刷地朝着鬼目的方向急速射出,瞬间穿透了他单薄佝偻的身体。
鬼目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痛苦之色,不过他毫不惊慌,身子一动未动。有几颗石子径直穿过他的胸口,鲜红的血从伤口迸溅而出。
柳未珂眼睁睁地瞧见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仿佛那些血淋淋的皮肉从未存在过。
鬼目神色自若地说道:“被异化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
柳未珂再次动用异能,无数细碎且边缘锋利的石块积聚在一起,拼凑成一把坚硬的石剑,直直刺向鬼目的胸膛。那石剑刺穿了鬼目的身躯,并沿着他的伤口四散开来,形成大片大片的石块,疯狂地向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蔓延。
然而与此同时,尖锐的冰刃从柳未珂的后背刺入,刻骨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寒意席卷了她的身体。
盘旋在半空中的扶桑接连从柳未珂的身后偷袭,越来越多的冰刃没入了柳未珂的身体。
柳未珂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她的伤口疼痛不堪,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似被冰雪覆盖般寒冷。她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嘴唇已经毫无血色。
她猛地伸手拔下后背上最尖锐狭长的一块冰刃,转身朝着扶桑掷去。扶桑轻盈地挥舞着双翅,迅速朝左侧移动了些许,那冰刃划过他的耳朵,血珠一点点滴落在地。
不过下一秒,扶桑右耳上的伤痕就消失不见了。柳未珂耳朵的同一个位置却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她感受到彻骨的寒意窜上她的四肢百骸,微微颤动着的手指险些麻木得要失去知觉。她咬紧牙关,蓦地攥紧拳头,大片石块垒砌而成的高大石柱突然穿透地面腾起,在剧烈的震颤声中将扶桑猛地撞击到了天花板上。
扶桑的胸口被那坚实的石柱牢牢抵住,此刻任凭他如何努力地扇动翅膀都无济于事。他涨红了脸,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密密麻麻的石块仍在层层叠叠地浮现,那石柱的体积越来越大,不光将扶桑挤压得越来越痛苦,还渐渐遮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这会儿正紧挨着石柱的柳未珂便处在他的视野盲区之中。一旦看不到她的所在之处,扶桑便无法利用异能将痛楚转移到她的身上。
此刻身上插着石剑的鬼目亦感到万分痛苦,他想拔出那石剑,可双手随即被石块包裹,转瞬间便动弹不得,与那些石块牢不可分地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