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拌着嘴，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继续吃着，于是这一顿饭就这样吃了一个小时，要不是凌枫打过电话来，她们没准还会聊上更久。

当乐多知道电话是凌枫打来的时候，她撇了撇嘴，然后把头拧到了一边，把自己不想听到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想法表现得淋漓尽致。苏慕也知道乐多不高兴他们两个人联系，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还是闹得很不开心，所以苏慕在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和态度都显得不是很友好。

“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吃过了，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

原本凌枫态度还算挺好的，但是听到苏慕这个语气，他的火气也跟着升了上来，忍不住对着苏慕吼了一句。本来苏慕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生的气还没有消，而且她爱特别讨厌凌枫这种每次发生事情之后，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是冷战了一会儿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所以当凌枫再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时候，苏慕就更加忍不住生气了。

“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玩嘛？你在外面玩的时候也不希望我总是缠着你啊，那你总是打扰我干嘛啊？我想联系你的时候自然就联系你了，就像你一样不是吗？”

因为在指责凌枫，所以苏慕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变得高了很多，引来了其他顾客的频频侧目。乐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扯着苏慕就走，生怕被其他人好奇和厌恶的眼光杀死。

被乐多这样一扯，苏慕一下就冷静了下来，她急急忙忙地想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凌枫在电话那边说道：

“事情明明是你先做错了，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你错了不承认就行，那凭什么我错了不承认你就不依不饶的？”

“我不认为我有错，我的习惯你都知道，你如果不开心我做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不做，那你非要拽住我这个习惯不放，我都已经解释过几遍了，你不信，你还想要做什么？你要是看他不开心你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转弯抹角的。”

“对，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人联系。”

“我俩干什么了你就看不惯？我和他聊天的所有内容都和工作有关，从来没有任何暧昧的对话，我也从来没有和他分享过我的生活，请问这有什么不对？我喜欢听他唱歌，这就像你喜欢女团的那些女人们一样，你觉得我们俩有问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对那些女人也有非分之想？”

“我们也不认识，不会一起出去玩，我也不会为了她们千里万里的到处跑！”

“所以你要是有机会就会去这么做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能不能不要扯别的事情？”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我解释了你也不听，做什么都不行，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在外面和朋友旅游啊，是我接受了别人的邀请啊，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朋友，不要影响到她啊！”

“那你就不要和她去啊？我让你和她去了吗？”

“你够了！不能说话就别说了！”

苏慕所有的冷静基本上都被凌枫这三两句话耗光了，于是她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半点都不想再听到凌枫的声音了。

老实说，她也真的很佩服凌枫的，因为几乎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这么快就耗光她的冷静。她可是出了名的忍耐力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忍着，然而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的耐心就越来越少，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忍，但是后来真的是越来越不想忍，一点小事不顺意，她都要大发脾气。

凌枫一直觉得，这是他给苏慕惯出来的毛病，就是他对她太好了的缘故，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无理取闹。苏慕承认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更重要的是，她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总是让自己受委屈，就像是一直被压缩着的弹簧一样，一旦找到了释放的点，就会变本加厉地把之前受到的那些伤害，全部都报复回来。

苏慕不是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知道归知道，会不会控制自己不去做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有的时候苏慕甚至想着，要是凌枫也能像她一样忍受不了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就会彻底分手，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可结果是凌枫就好像是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子一样，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一定要把这个瓜扭下来。

继而把苏慕害得更惨。

把电话挂断之后，苏慕完全没有控制住她的眼泪，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妆哭花，她就弯着身子，尽量让眼泪垂直落在地上。乐多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要不是不知道凌枫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她都恨不得现在去海城打他一顿。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讨论怎么解决掉凌枫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苏慕不再哭了。乐多虽然经常哄自己儿子，但是哄这么大个女孩子她也没怎么经历过，而且全都发生在苏慕的身上，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有点慌乱，憋了半天，最后就说了一句：

“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苏慕本来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听到乐多这样一说，忍不住破涕为笑。她知道这是乐多实在没办法了才说的这么一句话，于是她拿纸巾沾了沾睫毛，把眼睛周围的眼泪用纸巾都洗掉之后，她才对乐多说道：

“你看我妆花了么？”

“嗯……眼线有点晕，睫毛膏好像也……掉了不少……”

“你有镜子吗？或者我们可以去卫生间照一下镜子吗？”

乐多说的就是苏慕想到的最不想面对的现实了，而且更巧合的是，只有今天她的包里没有带可以用来补妆的东西，所以乐多这样一说，苏慕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洗手间，把这花了的妆容全部都清理干净。虽然她不是什么太重视外表的人，但是出门的时候总要保证自己是干净利索的，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的尊重，所以当苏慕冲到卫生间，看见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的时候，她气得险些想要把凌枫千刀万剐了。

正当她在做这些补救措施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只不过这时候手机在乐多的手里握着，她一看见来电提醒，就直接把手机静了音，根本没给苏慕反应的机会没让她知道凌枫在此期间有给她打过电话。

等到苏慕把“黑眼圈”擦掉之后，她就立刻把手机要了回来，眼见着手机屏幕上没有一条消息提醒，她的眼神顿时就又暗了下来。乐多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她还是认为，现在苏慕这样，总比再和凌枫打电话吵一架的强，所以她还是忍住了想要告诉苏慕真实情况的冲动。

这样一闹，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因为两个人接下来还有行程，所以就没有再商场里多做停留，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苏慕最想去的那家书店。

如果是乐多自己来玩的话，这种地方是不会放在考虑行列中的。因为她本身对于这些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最多也就是来买点纪念品，书是肯定不会看到。但是苏慕出门有她的原则，有博物馆的一定要去博物馆，有图书馆的一定要去图书馆，有茶城的就一定要去茶城，所以当未央告诉她们西安有一家很有名的书店的时候，苏慕想都没想就把她列入到了行程当中。

虽然她这样做好像是并不尊重乐多的意见，但是老实说，在这种情况下，乐多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苏慕会直接就做出这种决定，因为旅行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都遵从一个人的意见，而且如果她不想去的话，会直接告诉苏慕她不想去，顺便安慰她让她好好玩，不用在意她，她也会找一处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不会有什么失落的感觉，也不会强迫苏慕去陪她，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吧。

之前就有和苏慕这样大的女孩子和她讨论过，要怎么样才能找一个三观合得来的人结婚，说是因为她是已婚人士的缘故，她应该比较有经验。她听到这个问题和这种解释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而且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因为三观这个词而塑造出来的形象，竟然会是苏慕。

这个难题纠缠过她很久，因为她自己的婚姻并不是那么幸福。以前她和他老公关系其实还蛮不错的，但是后来出了些问题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而且他们两个几乎很难找到共同语言，有的时候就算是因为孩子，他们两个也会意见不合而吵架。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或许三观相符，就应该是她和苏慕这样相处的模式了。

无论对方做些什么，都会对对方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并且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情而觉得自己被对方忽视，同样自己也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感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三观很合，至于什么喜欢同一个明星或者是都不喜欢吃什么，那只是审美和爱好而已，纯粹且单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而为什么说三观和很重要，那或许是因为，只有真正三观符合的人，才会理解对方的行为，并不会因为不理解而出现争执以及其他会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和苏慕重复的就是，一定要她找一个三观符合她的，这样的话，无论是谈恋爱或者是结婚，对苏慕来说都很美丽。

然而在她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慕找男朋友的眼力实在是越来越差了，差到她都想把苏慕的脑子撬开，看看那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简直比豆腐脑还混。凌枫什么样就不说了，在他之前那个，一点都不负责任，明明费尽心思追苏慕的是他，结果说年纪太大就要分手的人也是他，还有那个茶楼里的客人，两个人明明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可是谁都不说，让人看着干着急，再往前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就没有一个能让她满意的。

大部分人把乐多的这种感觉看成是嫉妒，以为这是因为苏慕如果有了那些人之后，陪乐多的时间就少了，所以她心有不甘。乐多不否认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说来说去，她其实更担心的是，跟着这样的人，苏慕只会不停地受委屈，而对方却永远都不会知道，苏慕在受委屈。

她可是半点都舍不得苏慕委屈的。

想到这里，乐多又不自觉得想起了凌枫，这个臭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既照顾不好苏慕，还总是让她受委屈。可是她又不能做些什么，劝她们分手这些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烦，更不用说苏慕这个当事人。所以她再不开心也得自己受着，毕竟这是人两人之间的感情，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凌枫，她是可以为苏慕点子，在别人面前可以帮他们两个人营造一个很恩爱的假象，可是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凌枫配不上苏慕，要不是苏慕喜欢，就凌枫这样的小孩子，她早就让她滚得远远的了。

等到两个人赶到书店的时候，站在书店门前，乐多就明显感觉苏慕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进去之后苏慕东看看、西看看，好像个进了娱乐城的小孩子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就这样，乐多陪着苏慕才逛了一会儿，她整个人就感觉累得不行，于是她只好宣告刚起，自己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去看书，就任由苏慕自己在这里四下观看。

很快，苏慕把想看的东西也都看完了，于是她也拿了一本书来，坐在了乐多的旁边，静静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