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别岸,陈若玟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猫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被杨安心拦住了。
“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陈若玟摇头:“没呢,还一直说胡话,抓着我的手喊妈妈。”
从看守所回来之后郭静沅就开始发烧,也不知道郭阳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总之人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下就倒下了。
接替何晚琴工作的那位家庭医生来看了两次,开了一堆处方,可就是没有用。烧不仅没退,人反而还有越来越迷糊的迹象。
陈若玟不禁开始怀疑……顶班的医生是不是不靠谱啊?发个烧都治不好?
“可怜的孩子。”杨安心眼中划过一丝怜悯,伸手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守了她大半天了,先去休息吧。听说公司的几个董事天天闹腾你,要是累了就把事情都给你爸,别管了。”
“没事,过几天他们就闹不起来了。”
陈若玟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杨安心连忙把她赶回房间睡觉去了。
安置好女儿,杨安心又让张嫂端了两碗参汤来,一碗端进陈若玟的房间,叮嘱她喝了,另一碗亲自端着,推门走进郭静沅的房间。
人虽然还昏迷着,但是营养却少不了。光靠打葡萄糖并不能让杨安心安心,所以这几日后厨炖了不少汤汤水水的,基本上都是杨安心亲自喂的。
陈若玟一边打着哈欠喝了参汤,一边又找出通讯录拨了个电话。
“喂?老板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魏医生,你这会有时间吗?我家有人病了,想请你来看看。”
电话那头的魏昆发出了一道让人难以捉摸的咋舌声。
“有家庭医生却不看,偏来找我。老板娘,你不会是……嘶……有了吧?”
陈若玟:“……哈?”
魏昆义愤填膺道:“白谨言那家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这么点生理常识都没有!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注意安全?”然后他话锋一转,又换了副看热闹的语气。“老板娘,几个月了?孩子还好吗?”
陈若玟黑着脸忍了又忍,才没直接把电话挂断。
“我是想让你来看发烧,不是怀孕。”
“知道知道,孕妇体温偏高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我没有怀孕!”陈若玟差不多是吼着说完的这句话,然后握紧了手机。“30分钟之内来清水别岸,不来我把你诊所烧了!”
挂电话之后陈若玟还气得要命,吧啦吧啦地给白谨言发了十几条信息控诉魏昆的恶行。白谨言安抚了她好一会,她才勉强消了气。
魏昆是第一次来清水别岸,还没进门儿就被这个小区的架势给吓着了。小区外的安保抓着他差点把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遍,等陈家的司机亲自去接才给放的行。
然后一进陈家大门儿就对上了陈若玟那张不善的脸。
魏昆一脸怕怕地干笑了两声。
还好陈若玟没直接发脾气,只说了声“跟我过来”,把人带上了楼。
“已经昏迷两天了,高烧不退,而且不停地说胡话,之前找医生来看过,可是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见真的有病人,魏昆的脸色才正经了一点。
他仔细看了一遍之前医生的检查报告,只翻了数据页,没看结论页,然后又测了一下郭静沅现在的体温,血压和心率情况。
“我就用你听得懂的话说吧,这个小姑娘不是感冒也不是生病,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的脑部神经错乱,然后诱发的发热。之前给她用的药虽然能降体温,但是没办法阻止她脑神经释放的信号,所以没什么用。”
陈若玟目光微闪。
受刺激?
所以郭阳到底说了什么把她刺激成这样?
“那要怎么治?”
魏昆也没多说废话,直接从医药箱中拿出几支针管和试剂,配了一副药,给郭静沅扎了一针。
紧接着,郭静沅抽搐个不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了下来,嘴里的胡言乱语也停止了。
陈若玟惊呆了:“你这是什么药?这么有用?”
魏昆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镇定剂而已。”
镇定剂还能治这个?
魏昆解释道:“说深了你也不懂,你可以理解为她的发热是由脑神经引起的,所以我得先让她的脑神经安静下来,停止或者减缓释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信号。”
陈若玟将信将疑:“然后呢?这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魏昆摆手,又开了个方子给陈若玟。“我身上只带了一些常用的药剂,剩下的这些你得自己买。吃药之后等差不多四个小时,人就能醒了。”
陈若玟看了一眼处方,把单子又还给了魏昆。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魏医生诊所的同事帮忙送过来吧,不方便的话,我让老崔过去拿也可以,医药费按市场价结算。”
魏医生顿了一下,然后朝陈若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是当老板的人,上道。”
陈若玟笑道:“没有让自己人吃亏的道理。”
这个点诊所的人不多,所以魏昆直接打电话让一个徒弟把药送了过来。
趁着这段时间,陈若玟也向魏昆发出了邀请。
“魏医生,何医生身体不方便的这段时间,我想聘请你作为我陈家的家庭医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不是还有一个家庭医生吗?”
陈若玟理所当然道:“我家的医生当然要找最好的,之前那个人医术不如你,我邀请你不是很正常吗?至于报酬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家的医生薪资还是很丰厚的,具体你可以向何医生求证。当然了,如果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尽管提,我一向奉行能者多拿的原则,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魏昆摸了摸下巴:“说实话,你们家的报酬我也大概了解一点儿,确实挺让人心动的。”
“但是?”
“但是我不给别人当家庭医生。”
“理由?”
“唔,这大概就是我们这派和俞立人那派的区别吧。”魏昆洒然一笑,“你们家如果有解决不了的病况,可以尽管找我。但是啊,我要留着自由之身给更有需要的人看病,而不是——嗯,更有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