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白键上跳动的指尖收起,欢快的旋律也告一段落,陈若玟起身,向着讲台下仰头盯着她的一张张充满憧憬的小脸露出一个笑容。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课后作业就是把刚刚教大家的这首歌的第一段学会,下次课我要检查哦。”
台下的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教室最后一排,几道和前排的小可爱格格不入的高大人影也终于如梦初醒地回过神,一脸陶醉地直摇头。
“玟姐弹琴太好听了,我要听醉了。”莫小新双手握在胸前,一脸崇拜。
吴杰点头道:“是好听,但是拿goldenangle的十大金曲教山村小孩,这个难度会不会太高了啊?”
“你们真有文化。”马余南靠在后墙上,搭眉耸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说一句话。”
“什么话?”
马余南看了左手边的白谨言一眼。
“言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白谨言十分冷淡的哦了一声,右脚一动,钩住马余南的凳脚往前一拉。
“噗通”一声,马余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惹得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偷笑不已。
陈若玟也知道不应该教一年级的小朋友这类音乐,但是合适的……她不会啊……连听都没听过,就更不要说唱和弹了。
下课后,小雨点小步跑上讲台,扒着讲桌仰头望着陈若玟。
“陈老师,你刚才说,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在雨中的故事,对吗?”
见到陈若玟点头,小雨点眼睛又是一亮。
“彩虹村已经有四个月没下雨了……陈老师,俺们这还会下雨吗?”
陈若玟伸出手,手掌在离小雨点的脑袋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转而在他肩上轻轻沾了一小下。
“一定会的。”
“真的吗?”
“当然,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
马余南揉揉屁股坐回凳子上,又撞了白谨言一下。
“那她那天说只有爸妈和老公能喊玟玟,是不是也说话算话?言哥,你是哪一个?”
“噗通!”
马余南再次摔到了地上,一脸的懵逼加哀怨。
“言哥,过分了啊!”
虽然现实世界并没有“言出法随”这个说法,但是在陈若玟的金口玉言之下,当天下午居然真的下起了雨。
原本乖乖坐在教室里上数学课的孩子们一听到雨声就坐不住了,个个神情恍惚地不停往外瞄。莫小新见状干脆也不上课了,合上课本放他们出去看雨去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一双双童真的目光随着雨珠的低落到处摆动,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孩子们欢呼着冲出教室,举起小手承接着雨滴,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雨下。
后山劳作的大人们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摘下遮阳的草帽望着雨景咧嘴傻笑起来。
坐在教室后排听莫小新上课的几个人就没那么开心了。
因为现在人手充裕,上课的孩子又只分两个年级,课不多,所以除了中午需要提前去准备午饭外,其余的空闲时间大家都喜欢坐在教室后排蹭课,互相取经。
“玟姐,教教我呗!”大家都在看热闹的时候,马余南突然看向陈若玟。
“教什么?”陈若玟有点纳闷。
“大预言术啊!”马余南激动道,“说下雨就下雨,比天气预告厉害多了!我也要学这个技能,预言我自己考上南大!”
陈若玟翻了个白眼:“那你得重新投次胎才行。”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陈若玟有点郁闷了。
这片山头的人盼雨跟盼什么似的,这雨一下恐怕剩下的课都上不成了。
她好想回去睡觉啊……
要不,直接冒雨冲出去?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白谨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我回去拿伞。”
白谨言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直接冲进了雨中,过了五分钟后,才带着两把伞回来了。
他将其中一把递给莫小新三人,然后搂住陈若玟的肩膀,撑开了伞。
“走吧。”
这把伞完完全全向陈若玟这边倾斜,将她遮地严严实实,纵然现在雨不小,却一滴都没落到陈若玟身上。
而另一边,白谨言半边肩膀都露在雨中,身上已经全部雨水淋湿了。
陈若玟闷闷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
唉,让人完全生不起来气啊!
“你先去洗澡吧,衣服都打湿了。”
白谨言收了伞,摇摇头:“你先去吧。”
陈若玟闻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闷闷地回屋了,留下白谨言一脸的疑惑。
为什么又生气了?
为什么她最近一直在生气?
我没惹她啊?
来大姨妈了?
“女人真是奇怪……”白谨言小声嘀咕了一句,回房拿了衣服转身进了一楼卫生间。
洗完了澡,白谨言走到别墅后门的阳台,伏在栏杆上,望着这片突然清晰起来的山林怔怔出神。
“一块秃头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满不高兴的吐槽,除开陈若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此时的她也换了一身衣服,几缕发丝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上去洗掉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白谨言回头望了她一眼。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电压弱,吹得太慢了。”
白谨言摇摇头,回卧室拿了一块毛巾,包住了陈若玟的长发。
“那就擦干吧,这样吹风会头痛。”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不过表情却很认真。雪白的毛巾从上往下裹住黑色的发丝,手掌轻轻搓动,细细将每一根头发上的水珠都温柔地吸走。
陈若玟认命地闭上眼睛。
唉,算了算了,真是栽他手里了。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要叫彩虹村吗?”
头发擦到一半,白谨言或许是怕她无聊,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毛巾慢慢滑到发梢,白谨言动作轻柔地擦掉最后一滩水,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陈若玟顺势栽进了白谨言怀里。
“不生气了?”白谨言问。
陈若玟白了他一眼,感情这家伙还知道自己在生气?
两人静静相拥在阳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慢慢小了下来,天空再度恢复了晴朗。
这里光秃秃的山头,一望无际的林园还残留着大雨来过的痕迹,傍晚的夕阳下,一道长长的彩虹桥,横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