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仿佛天荒地老。
周围的一遭大妖：“……”
总觉着嘴角有些酸，酸得很。
待到松开之时，有丝丝缕缕在两道唇畔间蔓延，晶莹剔透。
羌白望着洛云轻面上的红晕，近日素来无波的眼眸头次有了波动。
这小姑娘被吻得一对鹿耳都显了形，脸更是红红得仿若烤过银丝炭火一般。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下。
此……为何？
洛云轻捂着心口喘气，反应过来后双眸因怒瞪圆，扬手一掌掴了过去。
“啪！”
这清脆的一声，响彻在静谧的这一隅天地，格外亮堂。
“登徒子，竟趁人不备轻薄我！”洛云轻望着羌白被打歪到一旁的脸，面上迅速浮现起一道巴掌印，内心没有一分的怜悯。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羌白，恨不能啃下他两块肉来生吞活剥了吃掉。
只因羌白缓缓扭过脸，看着这般的洛云轻无声一笑，而后传音入密说了一番话——
“我把大妖的内丹给了你，它已经融进你的体内了。”
“况且，我已经与你缔结了灵魂契约，如今我已是你的契约妖兽，若我现在被他们轰杀，那么你的灵魂必定受到重创。现在，你不想救我，也得救我。”
羌白咧嘴一笑，笑得痞坏。
洛云轻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无耻下流的登徒子！”
她不愿意救他，这登徒子竟拉她下水，被迫叫她同他成了一丘之貉。
“你们不是说，蛇族生来无耻么。”羌白望了一眼四旁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大妖，一边慢条斯理地整顿自己的衣袍褶皱，一边慢慢回应洛云轻，“小鹿儿过奖了。”
小鹿儿？
洛云轻一愣，忽而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顶。
那一对毛茸茸的鹿耳朵，便触及掌心。
原形露出来了？
洛云轻未曾开口说些甚么，只见羌白一步上前，捞住她的身子，便踏空飞速离去。
呆滞片刻，回过神来的她，看到的便是那数十只大妖愤怒地咆哮，施展全力追逐而来。
洛云轻：“……”
这登徒子八成是想害死自己。
“你再不放下我，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翕动鼻翼，嗅到羌白身上的血腥味，洛云轻蹙眉。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怪不得要去盗窃那些大妖的内丹。
“死不了，小鹿儿的灵魂力，足以滋补。”听到洛云轻的心声，羌白瞥了一眼怀中的小姑娘，暗暗定神，跑得愈发快了起来，“我是你的妖兽，不会让你死的。”
洛云轻：“……”怕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虽恨着羌白的无耻卑鄙，洛云轻仍是暗中抓过他的手，朝他手中过度了一些灵力。
洛云轻身为二十八星宿仙君，一身星辰灵力是治愈伤口的上好良药，于是羌白体内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几乎是在她灌入伶俐的一刹那，羌白身上便爆发出了一道极其蛮横的灵魂威压。
羌白颇有些诧异，他迅速顿住身子，在半空俯视那些亦是停顿下来了的大妖。
“你这粗鄙蛇妖，快些将与我们内丹则个！”一只虎妖昂首望着他，因为自己没有羽翼，飞不上天，只能破口大骂起来。
“快些将大王的内丹交还与我等，如若不然，我等必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一旁一只豹子精说着，面露凶相，满嘴獠牙。
“快将内丹还来！”
“……”“……”
旁头的一众大妖俱是龇牙咧嘴地大喊大叫。
“大王？”推开羌白，洛云轻侧眸望着一身狼狈，却不减风华的羌白，“你偷了他们大王的内丹？”
“一只为非作歹的七尾狐狸精罢了。”羌白瞥着前者，“内丹与你的内丹融为了一体，难再分开。”
洛云轻顿时沉了脸。
这卑鄙的登徒子。
她磨着牙齿，祭出青云剑，反手猛地朝下挥了出去。
强悍的灵魂威压瞬间蔓延，只听得轰一声巨响，磅礴浩荡的剑气带着尘埃横扫而去，顿时在地面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羌白：“……”
一众大妖：“……”
这姑娘怎生如此……如此……
彪悍……
“想不到，你的修为都已经快要接近仙王之境了。”羌白眸中多了一分浅浅的差异。
这小鹿儿修为不俗么。
看来，他可以尽快恢复他的伤势了。
“哼。”洛云轻别他一眼，收起青云剑朝着洛天所在的方向快速飞了过去。
奈何不了羌白，她还不能恐吓恐吓那群大妖么。
她好歹也是修炼了十数万年的一方仙君，落到凡尘并非是修为折损，只是随着记忆一同被封印了起来。
后来遇见师傅洛歌，揭开尘封的记忆，适才渐渐恢复了修为。
若恢复到巅峰境界，她可是堪比一方仙尊的存在。
不过现下，洛云轻可想不了那么多。
她脑中心中念念的，只有那一道温润儒雅的白衣身影。
大抵两个时辰后，使了全力施展御空术的洛云轻终于回到了临祧荒郊。
羌白飘飘然出现在洛云轻身侧。
洛云轻：“……”为何没把这登徒子甩了开去。
“我是你的灵魂契约妖兽，你的灵魂在哪，我便可去哪。”羌白轻描淡写地说。
“……”
洛云轻不再理会羌白，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循着记忆来到方才试剑的地儿，哪还见一分战火气息，入目所致，皆为草木，未曾有人影出没。
除了……
那一滩染血的土壤。
那是，她珩哥哥的。
眼角氤氲密布，最后凝聚成一滴晶莹，从眼梢拂过脸颊滚落。
仿若是一刹那没有了精气神一般，洛云轻满目失神，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因脚步虚浮而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跟在她身后的羌白唇畔一动，下意识抬起了手。
却又默默收回去，缓缓垂眸，遮掩眸中一片深邃。
“珩哥哥——”洛云轻扒起地面那片染血的土，也顾不得玷污了一身白衣，只是紧紧抱在胸前。
仿若抱着那位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哥儿一般。
“为何不叫我留下来，你明知我会难过的——”可我，我不怕和你一起死啊。
洛云轻的泪水再度簌簌落下，流淌地飞快，仿佛指尖滑过的光芒。
只是这光芒黯淡，同少女失去了星辰的眼眸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羌白忍不住启唇：“小鹿儿……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