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内,树根连接的胎衣中破膜而出时起,哥布林王就有清晰的记忆,无论周围的风声、温度、飘散的气息...以及一个仿佛被上天灌输的使命率领这帮家伙,掠夺与侵占。
眼前年迈的哥布林双手捧起瘦小的自己,它面露喜色,向同伴们连声呼唤:“王!是王!...新的王诞生了!”
当时虽然听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涵义,但几个月后便熟练掌握了同族语言也是全大陆的通用语,回忆起从生下来开始听到过的每一句话,也弄懂了它们。
即便自己处于听不懂的阶段,也没谁敢悄然出言忤逆自己。
大量的声音和画面,哥布林王都能做到过耳与过目不忘。
自己极有战斗天赋,完全不用训练,就能徒手搏斗击败部族最高最壮的哥布林,还是在自己幼年时期。
加上天生掌握了一种特殊的魔法血术,不仅可以自己使用,还能以少量强化同族的综合能力,其中也包括对魔法的学习能力,和吞噬动物肌肉后增强自身体魄的能力。
但给予血液过多时,将让同族陷入癫狂,沦为一具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不过好处是战斗力可以得到极致提升。
同一时期,能被哥布林王血液狂化的同族只能有一只,给予第二只哥布林相同多的血时,会导致它中毒身亡。
所以哥布林王的童年里,不用参与战斗训练,没有兴趣相投的特别伙伴,还受到同族各个方面的惧怕...剩余的,只是对它的敬重与谄媚。
幸运的是,那样的童年极为短暂。
二岁时,哥布林王已经长到成年大小。
它也毫不介意之前的经历怎样,终究不为自己而活,心里一直铭记出生时就被刻下的使命,并不惜舍命去完成它。
哥布林王交替的双足如风,奔走在繁星夜色下。
浅绿的身体,令他与环境融合度高,不是特别显眼。
为了避免足下疾步扬尘,它选择踩踏的地点多为草地和岩石。
白长发、红披肩,在前行的后方随气流快速起伏。
因记忆天赋,脑海里对萨满送回那封信的内容,还历历在目,有了其中手绘地图的指向,哥布林军团的行进路线明确不少。
特别是在这最棘手法师魔力被封印,利用魔力探知办法已经很难找到矿山村庄的时候。
萨满在最初的几封信中说,村庄里最强的人族法师是值得防范的,觉得他有能匹及哥布林王的实力。
所以他现在被封印魔力,是一种万幸?
轻哼的哥布林王不这么认为,背着属下们,它也有几分自己的傲骨,只觉得萨满还缺乏一些对战势的判断经验...
咕~
看来到了该进食的时间,哥布林王肚子发出小小叫声。
为了使哥布林王体力超常充沛,身体的进食提醒频率,比同族都要高出许多。
离去得匆忙,未从队伍里带出些口粮。
此时,一只盘旋的鹫刚好遮挡过夜空的红月阿尔忒,显露出它宽阔的翼展,哥布林王不必再为临时的食物,满大地的寻找。
它只一挥手,月空下的鹫,如断线木偶般开始坠落,甚至未发出悲鸣。
哥布林王显得十分随意,伸手便接住了它,预判被杀死的鹫会向哪方掉落一样。
置于手中,鹫的头顶被贯穿了一根血针,有着不会被轻易察觉的细腻程度。
当哥布林王触碰血针时,它又化作液体汇聚向哥布林王的指尖,从毛孔重新渗透回皮肤内,眼下的养分不可浪费。
缓缓张开嘴,露出人族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对鹫撕咬起来,毫不顾忌是否会咽下带有羽毛的肉,以及肉里包裹的坚硬骨头,因为那些全可被哥布林王消化掉。
“噢~?”它停顿进食,发现原野尽头,有一片不自然的桦木林,排列得如人为栽种。
桦木林后似有坍塌的屋舍废墟,而在这一切的更后方,是无风之夜,一缕直上的烟...
这些景物,只占哥布林王视野中一个特别渺小的点,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那是丽芙村里打铁,为炉子生火添柴时升起的烟,恰好吸引到王的注意。
“比想象中快些,也许抵达那儿,已是进入凌晨...”哥布林王说。
随后很快将鹫的残骸吃光,那些沾在它手上、满嘴边的血,皮肤就像吸收自己的血那样,将之吸收清洁,都不必于进食后吮指。
但吸入的血液不能像自身的血那样为己所用,只能作为养分。
哥布林王的速度比属下两支部队都要快上许多。
午夜已过,它按照自己预估的时间抵达村前的桦木林附近,而不是同属下说的那样只身守在后山。
它可以隐瞒了。
按照哥布林王的行动力,要从后山来回攀越,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对准备逃难的人族来说却难于登天...
所以可先等从村内悄然抵达矿山,再越过去。因为有件事另王十分在意铁骨的死因。
那可是使用了大量哥布林王血的狂化傀儡,只要头部未分离,并保证养分充足,就有取不尽的自愈力。
而且固化的王血比钢铁还坚硬,常规攻击无法破坏,足以铁骨保护它的头部,却依旧被解决掉了。
这也是率先抵达的哥布林王没有直接展开对矿村村民屠杀的原因,不然以它自认为的实力,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除非有某种力量能够克制它的血。
眼下潜入村内,还是不要贸然杀戮打草惊蛇。优先的做法是找出那个威胁者,在其警惕防备前,将之暗杀……
哥布林王嗅了嗅,桦木林后方有三个人族的气息。
它接着以极快且无声的动作穿梭在林中,转眼间抵达丽芙村的藤蔓墙外。
此刻,打着哈欠的格里姆三人,正睡眼惺忪的,分别靠坐在三科桦树树枝上,时不时观望远方是否有哥布林大军入侵的身影。
三棵树有点距离,能做到较大范围的观察。
村长培育起来的桦木原木枝十分坚固,连胖子站在一根纤细的枝丫上,眺望,而后重重坐下,树枝都没发生多少摇晃,也没有被折损时的咔嚓声。
“哎,这么大晚上的谁看得清啊?”胖子抱怨道。
“不是有月光吗?你还想奢求什么,可别在这儿点亮火把和油灯,那等于主动暴露我们的位置。”另一棵树上的瘦子回应。
“嘘!安静,敌人可能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哥布林的耳朵长着呢,”格里姆压抑制嗓子的警告道。
引得二人照做的捂嘴,保证不再说话。
然后格里姆手指林中最高的那颗桦树,“最后再提醒你们一次,不要爬上那颗最高的树,不知为何,它下边有被伐木过的一大处缺口,村长说过,如果树干的皮被破坏了,那整棵树的生命力会大幅降低,承重力也会减少,特别是西昂维伦劳格斯福尼斯克莱,那棵树的现状,你上去肯定塌!”
他们并不知道,那棵差点断掉的树,是白天霍尔夫砍的,就为制作一把合适的剑鞘。
“唔...”胖子挠了挠头。
“好了,停止交谈,注意观望!”格里姆紧接说。
这会儿,哥布林王正位于格里姆所在的树下,抬头瞟了他一眼。
真是一个破绽百出的剑士,一定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哥布林王回忆萨满在信中的描述,击杀它的人,是一个手持细长单手剑,身穿深色劈铠的年轻人族……也不知,与干掉铁骨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的身影似乎也被格里姆的余光隐约察觉。
“嗯?”格里姆埋下头...却什么也没看到,疑惑的眯起眼睛。
迅捷的哥布林王已然消失在藤蔓墙外,几乎是经过格里姆三人身下的潜入了村内,丝毫没被注意,也没被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