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动能武器？就是你的那个什么螺旋，线圈炮吗？”
普利特大哥复述这两个词语的时候很吃力，毕竟这只是林离使用熔日联盟通用语生硬拼凑出的词语，真的非常生涩，让他念起来有点大舌头。
“大哥你也是参加过木屋会谈的人，对炼金阵和线路独立性的应该有一些了解。这么说吧，多线路电磁转换的力量你可以看成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延伸磁场，一个瞬间出现却又极度强大的磁场，正是这样的力量才能够凝聚一体，将弹丸精准发射出去。”
“为什么不使用纯动能炮呢？林离你不是说过，像这样能量形式的转换会存在损耗吗？”普利特大哥提出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动能炮的损耗固然少，但你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林离没想到大哥竟然还真的就自己那天所说的理论展开了思考。
虽然思考确实是个好习惯，但终究还是被眼界限制了他的想象和思考范围。
“什么问题？”
“很简单，不管是群星引擎还是炼金阵，它们的动能转换终究还是符合物理定律的，而动能是标量，这就意味着参与转换的能量它们本身并没有方向存在。”
“在看过图书馆里的记载之后我发现，传统的动能炮是通过炮手的思维沟通确定方向从而赋予弹丸动能，在经过炮筒的修正后才发射并击中目标。这就意味着在多线路的作用下，每一根连接弹丸的线路就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炮手，弹丸的方向是由每一根独立存在的线路赋予的。”
“这种特性使得炮筒的存在形同虚设，因为在多条线路的赋予下方向是叠加决定的，而聚合起的巨大动能让炮筒完全无法取得应有的修正作用。如果想要在无炮筒的修正下精准命中目标，就意味着在激发的那一刻就锁定目标，所有线路必须完全一致且绝对平行或无限接近绝对平行，哪怕只是一条线路的误差都会在远距离的延伸下极度放大，从而导致落空。”
“但这种近乎绝对平行的极端条件在情况复杂的战场上是极难长时间保持的，更何况还有线路差异性的存在也使得在动能炮在战场上一旦损坏就极难得到补充和维修，这里面种种难以攻克的因素促使我放弃这一想法。”
“？？？”
你说的答案真的简不简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什么方向动能标量之类的，我怎么感觉自己活在梦里啊！而且这么一大堆不明觉厉的话组合在一起，明明听不懂我他么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普利特大哥强压住自己吐槽的欲望，努力理解刚刚林离那一大堆话说是什么。
就在他极力思考，理清思绪的的时候，林离补上最后一击：“虽然将所有线路聚集为一点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但多条线路汇合的话线路独立性就不存在了，所以最终又回到原点。”
“……”
大哥陷入沉默，林离也耐心等着他的反应。半晌过去，他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喝空大半，严肃道：“我们还是来谈谈电磁动能武器吧！”
“电磁动能武器的原理我已经说过了，不过与纯动能武器不同，它没有物理体积碰撞的限制，经过周密的计算完全可以使所有的线圈叠加构成一个延伸的超强磁场，并通过移动线圈的位置来调整延伸磁场，从而变相做到矫正弹道，精准命中目标。”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纠正，电磁动能武器并不是螺旋线圈炮，恰恰相反，螺旋线圈炮只不过是电磁动能武器中的一种类别。”
“……”
“在电磁动能武器中有线圈炮、轨道炮、电热炮和重接炮四种大类，而螺旋线圈炮正是线圈炮中的……”林离越说越兴奋，连面前的酒都顾不上开，动都没动。
“打住！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觉得螺旋线圈就挺不错的！但就算是选择电磁动能武器，那你有概念设计图吗？”
普利特有点头疼，林离这小子今天邪门了，平时总是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怎么说到这什么电磁动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不行。
这些其实都还可以忍受，但关键是林离所说的自己都听不懂啊，这才是最让普利特感到痛苦的。
“有啊，策划书和设计图我都有的！”在大哥惊恐的目光里，林离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图纸，“大哥你看这些图纸它……”
“啪！！！”
普利特大哥五指张开直接拍在图纸上，语气严肃义正言辞道：“这样至关重要的图纸不应该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人的场合出现！林离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些珍贵的图纸，因为它们就是无数人未来生的希望！等到将来，我们一定会让这些武器的怒吼响彻整片大海！你懂吗？”
“我明白。”
最后在普利特的劝导下，林离把那沓图纸折叠着放好。看到林离的动作，大哥才松口气，问道：“好了，这样一来面对帝国，我们心里也算是有数了，不过林离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林离想想好像还真有一个问题是自己所疑惑的：“大哥，为什么联盟不把团子普及开呢？不然也不至于直到现在才由我来告诉你们团子的心灵沟通和金属塑造特性。”
微微思索之后，普利特的回答却也让林离感到无奈。
“在亚卡诺帝国时代，帝国人对小精灵的理解亦是仅仅停留在精炼钢铁和金属焊接这样的浅层面，直到后来我们格尔森斯人在发现团子能够物理还原金属的特性之后，才从帝国时代末期开始慢慢在高塔间建立起宏伟壮丽的轨道网络。”
“而在联盟建立之后，基于团子焊接和物理还原的能力，当时的联盟高层也曾一度想把比迪福德的小精灵引入到船检所和诸多建设工地，这样可以帮助更多的技师工作，尽快增强联盟舰队的规模和战力。”
“但在经过轮番会议以后，这一决定终究还是不了了之，因为高层害怕这些团子会在运输的路途中落入尚且抱有帝国时代旧思想的有心人手中，从而运输到帝国。”
“亚卡诺帝国本身作为上一次大战的唯一胜利者，其本土境内的资源在那场战争之后已然消耗过度，乃至继续探索未知的疆域，寻找新的资源岛屿。而在发现矿产极度丰富的格尔森斯岛之后，欣喜若狂的帝国人只留下少量团子维持其本土境内资源岛运转，几乎将剩下的小精灵全数运输到我们格尔森斯岛，所以他们本土的生产力实际上是属于一种匮乏状态。”
“只是帝国在慢慢移动帝国重心的过程中，因为他们冷酷残暴的压榨，玛丽镇镇长里克威尔利彻斯特横空出世，联合波恩岛的半人马和比迪福德的矿工带着一帮泥腿子分去小半帝国疆域，在漫长的反抗后建立起联盟与帝国分庭抗礼。”
“而联盟也通过严格把控物资的运输，禁止像小精灵和群星引擎这样的重要资源流通，有效防止留存的帝国余孽偷运物资帮助帝国回血续命，凭借这样的政策联盟和帝国之间强弱反转，直到十年前的大胜……”
直到十年之前发生的事，虽然普利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也明白帝国那边的诡异反常。
在十年的时间点往前走，帝国尽管残暴但终究还是留有稀薄人性，能够称得上帝国人。
而十年后，战线的那边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
“大哥，那我就去兰德沃斯他们那里监督了啊。”林离站起来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把那瓶酒推到普利特面前，也没有在意他没有把酒放进抽屉。
“那天螺旋线圈炮试射的地方，你和兰德沃斯就拿去用吧，那就是特意留给你们的。”普利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林离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补充道：“另外，炮口一定不要对向比迪福德！”
“……谢谢大哥的提醒，我会的。还有记得让米琳达挖人的时候尽量挑那些负责火炮的技师挖，他们对火炮的研究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林离总觉得普利特话里有话，沉默之后还是感谢一下然后顺手带上门离开。
……
林离走后办公室里一片沉默，直到听见矿车呼啸而去的声音，普利特把自己面前还没开封的酒推回到办公桌对面说道：“你都听见了吧，林离让你挖人的时候挑那些负责火炮的技师挖。”
“我听见了，不用你提醒。另外请你对自己的盟友多些信任好吗，我们可是世交。”
声音是从普利特大哥背后传来的，木质墙壁翻转露出里面的空间，原来在普利特的背后赫然是一道暗门，半人马姑娘从里面缓缓走出。
“所以你现在听见对话之后终于放心了？”普利特伸手邀请半人马姑娘坐下。
“不然呢？除了林离，我们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米琳达自觉地抽过沙发上的靠枕垫在身下，“这里已经是大海上最后一片生地，除了联盟你还能去哪儿。”
这一次，大哥没有回答，不过米琳达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我倒觉得林离的说法挺合胃口的，凭什么向往美好的人就一定要被那些怪物蹂躏呢。”
“谁知道呢……”
一句叹息穿过房门，消散在风中再无痕迹。
……
“兰德沃斯，你晚上来一趟我房间，给你看个好康的。”
林离浑然不觉自己的发言中好像有什么问题，兰德沃斯也没有意识到，只有旁边的组长听出这话好像不太对劲，正准备出言提醒间却看见兰德沃斯眼睛一亮。
“林离大人，难道是你说的那个吗！”
“没错，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啊。”
“……求求你们两个不要说得这么有歧义好吗！”
当然，这只是组长心里的怒吼，为了自己生命着想还是不要出声比较好。
毕竟自己旁边这两个，一个是新晋技师组龙头老大，另一个则是吉布森号带回来的幕后大佬，一个赛着一个吊。
话说这段时间也是邪门，有个叫什么观海的莫名其妙壮大起来，好多年轻工人和书记官都往里面钻，明明已经波及到大半子侄辈了但是普利特治安官还是一点抑制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颇有站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意思……
“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少掺和，就让这些年轻人去闹吧，毕竟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我也是……”
林离和普利特当然不知道这边陷入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戏精组长在想什么，但今天晚上的行程已经确定好了，并不用去高塔那边监督。
毕竟白天大量改造练习，使得现在的改造小组经验丰富，已经具备脱离林离和普利特单独进行改造的能力，只不过在没有他们压场指挥的情况下在速度上会稍慢，但相应的也更加谨慎，不会因为多改过几组操作台就放松警惕。
但说实话林离是不想晚上进行改造的，毕竟就算是高塔里面配置着大量群星照明设备，但在采光这一块终究还是不能跟光线充足的白天相比。
而这也是林离在改造计划中唯一被否认，同时也是全体否认的提议。
因为他想要的是安全，而大家在意的是时间。
对于格尔森斯人来说晚上干活根本不是事，毕竟酒馆文化摆在那里，真要说起来凌晨到上午才是大多数格尔森斯人的睡觉时间，中午下午则是工作时间，至于晚上就是喝酒时间。
最后在林离的强烈要求下，双方还是各退一步，每个改造小组可以晚上工作，但禁止连续两个晚上工作到九点之后，违者禁酒一个月。
对嗜酒如命的格尔森斯人来说，这真的可以算是相当严格的惩罚了。至今林离都忘不了普利特说出禁酒惩罚时那全场的肃然表情，根据他的记忆，上一次他们这么严肃还是听说联盟即将倾覆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