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原微微偏头，撇了一眼带刀男子，颇为不屑，道：“散修第一？”

凌凡抿了一口热茶，微微一笑，说道：

“刘天明，东域散修之中的后起之秀，成名于与黑市杀手的一战。此人性格豪爽，洒脱不羁，交友甚广。在开天境的一场小拍卖中，因不满黑市的欺诈，公然翻脸。”

“原本是必死之局，却因他以开天境圆满的实力强势击杀黑市的一气境修士，被天明王朝暗中保了下来，欠下一个人情。”

“怪不得这么自信，但只是开天境能够越阶而战而已，很了不起吗？”许秋原并没有惊讶于他过往的实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之后他在一场星夜王朝和天明王朝的领土争夺中，突兀现身，凭借着一气境的修为，不断骚扰星夜王朝，迟滞他们进攻的步伐。”

“等到天明王朝援军赶来，形势逆转，天明王朝胜了星夜王朝。刘天明在此战中强势崛起，其重情重义的性格成为一番美谈。”

“不过，也有不少散修认为，刘天明修为突飞猛进，是在暗中收受了天明王朝的好处，背离了散修的阵营，因此对他颇为不满。”

凌凡喝了一口茶，泛泛而谈，没有察觉到许秋原话语里的意味，或许二人内心都认为，刘天明在开天境击杀一气境修士，确实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许秋原不做评论，她还真的不在意一个散修的过往，更不在意他有着怎样的秘密，但凌凡是个例外。

两个月下来，二人可谓朝夕相处，但她总能感受到凌凡对她的戒心和警惕，该知道的她在认识凌凡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现在也没任何头绪。

无论是他修炼的功法，还是他出神入化的阵法造诣，抑或是他在成为散修之前的经历，凌凡一句不提，哪怕是一个谎言，他都懒得编出来解释给她听。

凌凡不久前突破为一气境时的动静深深震撼着许秋原，使她愈发好奇他身上的秘密。

荒无人烟，四下寂静，许秋原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为凌凡护法。

从开天境突破为一气境，不过是把充斥全身的仙力整合凝练，使之真正成为一个整体，让修仙者如臂挥使，发挥出远超开天境的实力而已。若有合适功法的引导，一气境的瓶颈突破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凌凡却完全不一样。

盘膝闭目的凌凡暗中运转着那不知名的功法，四肢紧张异常，额头不断溢出汗水，本就消瘦的身子一阵青一阵紫，宛若冰火两重天。

突然！凌厉的气息宣泄而出，无尽的仙力仿佛找到突破口，如狂涛骇浪一般涌向凌凡。凌凡犹如一个巨大的容器，贪婪地吞噬着无穷仙力，冲击着身上坚不可摧的瓶颈。

陡然间，无比浓郁的仙力像是找到突破口一般，随着凌凡一声暴喝，似乎发生了不可言述的质变，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山石碎裂，长空震颤，白云消逝，天地黯然。

一时间，天地陷入了一阵沉寂，诡异无比。

突然！沉寂的天地似乎被凌凡彻底激怒，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虚空崩塌，天地抖动，异象频生，宛若神魔灭世，隐有惊雷汇聚其中！

一道紫黑色的雷霆挟裹天地伟力贯穿凌凡的胸膛！

许秋原内心惊骇无比！原本只是随口答应替凌凡护法，却没想到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记载于真仙飞升时的雷劫，竟然被一个突破为一气境的散修所引发！

在浩瀚天地之间，她宛若一只蝼蚁，臣服在天地威压之下，不敢妄动分毫！许秋原早已忘记之后的情景了，她不知道凌凡是怎么扛过那等恐怖的雷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灭世雷霆中活了下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凌凡紧闭着双眼，在自己身旁盘膝打坐，如往常一般，静心修炼。

许秋原意识到自己在凌凡最需要帮助的一刻晕了过去！害臊不已的同时，暗自懊恼着没有见识到凌凡是怎么抗下天劫。事后，也没问过凌凡，反正他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就会吹捧着别人，挖别人的底细！也不见你透露半句自己的情况！”许秋原愤愤道，对凌凡颇为不满，他不相信她！

凌凡哑然，放下手中的酒杯，突兀地盯了许秋原一眼，忽而咧嘴一笑，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散修！”

许秋原眼角跳了跳，难不成凌凡看出了她的底细？这怎么可能！和凌凡的接触过程中，她可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啊！

饶是让许秋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打从她自报姓名的那一刻起，凌凡就怀疑起她是哪个圣地的人了。黑市杀手怎会对一名散修穷追不舍？哪怕她可能掌握有一柄上等法剑，也不可能让深不见底的黑市出手！

更何况，在卡封城中，凌凡感受到，随着他们二人的进入，城内的警戒瞬间消失，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也不再紧跟着他的步伐，只是，一股极其隐晦的杀气一直若隐若现，让凌凡不敢妄动，甚至都不敢买一只飞行坐骑赶往万剑皇城。

一路上，凌凡始终警觉着那股满怀杀意的气息。两个月以来，除却一些不必要的争端，那人并未曾出手，似乎远离了他一般，这让凌凡颇为庆幸。

一切异常，都源于他“救下”一名惨遭追杀的散修，这难道会是巧合？凌凡暗自计量着，他哪招惹上他们了？

总之，在没有彻底弄清楚许姓女子的身份前，他都会对她保持警惕。

酒楼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人潮，锋利的目光落在窗边的一男一女身上。

黑色身影的气息极为隐晦，全身隐有神华流转，深不可测！但此时此刻，他胸前却起伏不定，似乎气急败坏。

“怎么将近两个月才来到这里！身为大凌王朝的二皇子，哪怕被人赶地出门，也不至于连一个飞禽坐骑都用不起吧！”

“不过，小原心地善良，丝毫不知人心之恶，更是对此人的狠辣毫不知觉，呆在他身边，怕是会遭到他的毒手！”

“哼！也该让这任性的丫头尝尝苦果了！让他在玄剑宗给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丫头！”

黑暗中，两鬓灰白悄然隐去，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