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话音未落，剑灵便察觉到了异样，凌凡身后，原本被剑光摧毁的剑势此刻竟然在重组，在新生，破碎的星辰重新聚集，撕裂的山河紧紧相依，大地之上，有鲜血漂橹，雷霆炸响，却也有花草盛开，欣欣向荣。

苍穹之上，有一剑杀至，神光璀璨，将那道剑光摧毁、湮灭，最终化作虚无，似乎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这是凌凡在剑渊底下见过的那一剑，此刻他临摹出一个样子，虽只是一个皮毛，却也足以将此剑镇压！

“我终于挡下了……”凌凡喃喃自语，神色激动，这次他没有倒下，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尝试，他终于能够挡住一道剑光了。

稍微平复下心情，凌凡昂起头，与神剑对视着，眉宇凝重，并没有此前的激动和兴奋。他能感觉到，剑灵这一剑并没有动用全力，那一剑余力充足，若是它想，随时都能反败为胜。

“再来！”凌凡昂首，剑势再起，做好再次挑战的准备。

剑灵久久无言。

“不必了，能挡住我一剑，你已经是通过了考验。”许久，剑灵才叹声道，语气沧桑，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这……”凌凡讶然，剑灵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刚刚那一剑也不过是它随兴一击而已，他自己也不过能够堪堪阻挡，若是真正交锋，不余遗力，凌凡自觉希望渺茫。

神剑光芒微暗，威势内敛，看样子确实没有再次考验的意思。

凌凡目光微闪，虽不知为何剑灵主动认输，认可了自己，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桩好事，既然连此剑都认可了他，想必附近其余神剑也不会再次阻挠他登顶。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定不负前辈厚望，将山顶之剑取下！”

“你已经得到我的认可，还不速速过来，将我之身取出……”

一人一剑几乎同时说道，二者皆是一怔，凌凡继续往前行，对剑灵之言恍若未闻。

望着凌凡毫不犹豫的步伐，剑灵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道：“混账！你这是去哪？以你的实力，连我都打不过，还妄图带走那柄剑？简直痴心妄想！刚刚若非我大发慈悲，手下留情，此刻你早已是一具骸骨了！”

见凌凡前进步伐未停，速度丝毫不减，剑灵有些慌了，道：“小子，它是个恶魔，不像我这般好说话，一旦接近，它会把你吸成人干的！”

“本座不比它差！我前身乃是以神龙铸成，品阶极高，我还掌握许多秘密，拥有我，成仙轻而易举，就算是成帝也并无可能！若非仙界凋零，以你的资质我还看不上呢！”

“以你的实力，掌控我都十分勉强，这还是在我甘愿认你为主的情况下，修炼切忌好高骛远，速速过来！”

剑灵劝说着，话语激昂，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仿佛错过他便是错失一个天大机缘般，但凌凡并没有理会，一心一意要拿到山顶那把剑。

“好狂妄的小子！老夫都放下身段要认你为主了，竟然仍旧对我不管不顾，目无尊长，给我回来！”凌凡越走越远，走到了他力之所及的边缘，剑灵真的慌了，神剑再次绽放光芒，剑气汹涌，化成一只大手，要将凌凡抓来。

凌凡回头，前方一只大手遮蔽天空，他耳边剑音呼啸，似有千万柄神剑共鸣，震人心神，威势恐怖。

只见他往前跨出一步，天地间紫光一片，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山风不再呼啸，耳边也无剑音回响，紫色的土地上，一柄神剑屹立其中，天地以其为中心，亘古不变。

那以剑组成的手掌硬生生地停在他眼前，惶惶不敢前进，先前恐怖的威势荡然无存，而剑灵也只是怒目而视，先前老气横秋，此刻却像个孩子般，不敢越雷池一步。

“前辈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仍想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凌凡微笑道，对神剑方向行了一礼。

“小子，你根本不懂它的可怕！它根本不属于仙界，它的力量不是一个凡人可以掌握的。若你回心转意，我仍旧可以为你所用！”剑灵说道，语气沉重，对这柄剑忌惮万分。

凌凡望了眼山顶的神剑，只见它身上紫光环绕，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剑身模糊，看不真切，偶尔似有怪异声响传出，犹如恶魔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目光望向神剑的同时，凌凡打了个轻颤，那朦胧紫光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赤魔……不会里面真的住着一个恶魔吧？”凌凡自语道，此剑周围时空都在扭曲，它的力量难以想象，如果赤魔剑的剑灵并不认可他，他可没把握还能活着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紫阳姐姐对我那么好，肯定不会害我的。”凌凡拍了拍胸脯，为自己打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紫光，脚步滞缓，沉重无比。

“它脾气暴躁得很，会将你绞杀成齑粉！”那剑灵又道。

凌凡的心又是一颤，但脚步依然坚定。不知是紫阳仙君的庇护还是赤魔有意为之，这段路走得十分轻松，无任何凶险降临。

路途并不遥远，但时间却是如此漫长，仿佛过了一个纪元，凌凡终于走到了它的身前。

“这么容易？”凌凡有些不敢相信，注视着这柄神剑。

紫光流转，摄人心神，只一眼，凌凡便觉双眼刺痛，头晕目眩，恍惚间，他似乎穿越时空，再次来到那个战场。

鲜血、杀戮、仇恨和不甘冲击着他的识海，在破碎的天地间，他化身为这里的主宰，至高无上，睥睨群雄。

这是一柄剑，为一人所持，他们傲立虚空，漠然注视着脚下的战场。

那里，虚空破碎，血染苍穹，神血滴落，赤地千里，一眼望去，是数不清的强者骸骨，血腥之气，充斥着整个空间。

无数强者在混战，在厮杀，神威荡平诸天，只一眼，沧海化为桑田，只一锤，大岳化为虚无，坚不可摧的天地都被捅出无数个窟窿，山河崩碎，景象骇人。

凌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级别的力量超越了他的认知。

突然，苍穹有一剑斩落，天地被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这不是针对下方的一剑，但余威所及，神魔皆颤。

时光似乎都被斩断，那一道剑光下，仙如蝼蚁，帝亦匍匐，所有生命都被剥夺，哪怕是此前一位无敌的强者，也在一阵惊愕和懊悔的目光中消散于无形。

“啊——哈哈哈——呜呜呜——”剑山之顶，传来一阵哭笑声，凌凡状若癫狂，双眼通红，仙气倒灌，身体变得肿胀，犹如一个过分饱和的气球，随时都会破碎。

“完犊子，早说过不要接近它了！”山顶之下，剑灵颤巍巍地说道，深插在土地上的剑身止不住地抖动，仿佛它也身临其境，在经历着极其可怕的事情。

“咝——”赤魔轻鸣，发出咽口水一般的声响。围绕在它身上的紫光已散去，赤魔驱使着它们包裹住凌凡，一丝不漏，像在护食。

正在凌凡身体膨胀到极限，就要爆裂之时，识海深处，紫光大盛，驱散幻象，甚至反客为主，如鲸吸海水般将凌凡身边的紫光以及体内多余的仙力一饮而尽，发出强烈光芒。

凌凡惊醒，他平静地睁开双眼，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早就料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