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时日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从内心讲,再好的婆婆她都不想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上辈子亏欠良多。这辈子如果能让他们,多一些亲人的陪伴,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大家庭里长大,能得到祖辈的爱护,常常见到父母尽孝。对孩子的成长会更好吧?
而且,这个婆婆真的很好很好,对吧?!
卫慈神色微亮,目光更加柔软了一些,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太夫人却很是惊喜:“当然不嫌弃!祖母我巴不得你能立刻接管候府呢!只要你们回来,我马上就让你掌家!”
明珠赶紧拒绝:“祖母您可千万别,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想躲懒的。到时候我就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只管花钱享受,其他的什么事儿都有您打理好,这多舒服?没曾想,祖母,您竟然也想撂挑子?我不管,这我们可得先商量好,不然我可不敢回来。我现在是孕妇,您也别和我讲大道理。”明珠一脸我是孕妇我怕谁的表情。
什么鬼?哪个新媳妇进门不是想当家做主的?太夫人简直哭笑不得:“行行行,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多照应两年吧。”
明珠得了太夫人的准话,很是高兴。“那我们明天就收拾收拾,开始搬吧。先把我们主院常用的东西搬过来,剩下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搬不完,慢慢搬就是了。祖母可要给我分个大院子才行。”
“分什么大院子?阿慈就是镇国公府的家主,本来住的就是主院,没有更大的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王嬷嬷前来提醒:“老夫人,二爷快下学了。咱们往回走吧,一会儿该摆饭了。”
见此,三人从善如流的往荣安堂走去。
到了荣安堂门口,正好遇到了下学回来的卫恕。
饭桌上,卫恕先是得知自己领了兄长的功劳赏赐,又听说了兄嫂即将回府一家团圆,顿时又是感动,又是高兴,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餐饭吃得欢声笑语,直到月上柳梢了,明珠夫妻这才告辞离去。
司钗、司锦一前一后的为两人打着灯笼。卫慈揽着明珠,慢慢的走着。
“明珠,谢谢你。”卫慈突然说到。
“谢我什么?”
“谢谢你等我,谢谢你照顾祖母和阿恕,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谢谢你提醒我,谢谢你来到我家,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余生有你。”这算是认识卫慈以来,他私下里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明珠抿嘴微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卫慈笑开了。
“怎么又这样笑......”明珠呆呆地嘀咕,转身又挽着卫慈撒娇:“这个不算,我们来点实际的吧?你给我唱个歌吧?”
身旁的小淘气提了一个很丢包袱的要求,卫慈能怎么办呢?只能就范了。
“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声音轻浅婉转,富有磁性。诗经里的情意,从一字一句里溢了出来。明珠知道,此刻她真的有些心动了,这次,也真的无关于美色。两人越走越慢,真的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停滞。这月色、这美人、这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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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整个公主府都开始动了起来。在一阵阵鸡血口号声中,大件小件的物品都在一件件往镇国公府搬。
用过朝食,明珠对身边的卫慈说:“今日两府都有些吵闹,咱们去宫里躲躲清静吧?听说皇嫂为了震慑六宫,以皇嗣不喜吵闹为由,禁止宫妃去御花园。咱们正好捡个便宜。”
卫慈皱眉:“王皇后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
明珠不以为然:“天若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管她呢,让皇兄头疼去吧,咱们看个热闹就是了。”
两人便一番收拾,才出公主府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遇到了皇后仪仗路过,无奈只能在一旁等候。
不一会儿,海蓝姑姑已经打听到了消息。“据说今天一早,皇后便拉着皇上说,昨夜梦到皇子说想念外祖。求着要回太师府省亲。”
明珠柳眉倒竖:“荒唐!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昨天惦记着百官朝拜,上城墙。今天又兴师动众,全副仪仗的回太师府。她疯了吧?孩子不要了吗?皇兄竟也由着她?”自从明珠有了孩子之后,尤其见不得孩子受罪。
“皇上也是没办法,眼见着就快到上朝的时辰了。皇后拉着他不放手,他又怕用力会伤到皇嗣,又着急上朝只能同意了。”
“真是个贱人!”
“这...后宫里的事,背后难说有什么。皇后也不是傻子......”
明珠见海蓝欲言又止,“你想到了什么,直说就是了。”
海蓝犹豫了一下,“民间传言,五月生子克母,五月端午克父克母。皇后既然笃定这一胎生的会是皇子,或许会回娘家想办法提前催产。”
不待明珠开口,卫慈便说:“无稽之谈!而且她凭什么笃定是皇子?”
见自己要说的话都被说完了,明珠反而冷静了下来:“嗯,也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也说不定。那日我见皇嫂对腹中孩儿也是极为在意,想必不见得会行险催产。”
此话按下不提。
等了好一会儿,整个仪仗队才完全通过门前。明珠两人便乘马车往宫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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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师府里,王皇后正和亲娘王夫人在叙话。屋里早已摒退了众人,只剩了娘俩。各自问候了几句近况,王皇后亲手给母亲续了盏茶。
“母亲,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昨日我回宫后,在莲妃宫里的线人给我传话。说是可能会拿我腹中孩儿的生辰作妖。我根本不信什么五月克母的鬼话,可万一......”
王夫人顿时明了皇后的意思:“万一她在司天台有人,到时候以皇子不利南国,妨克皇上上奏。那么就算你这一胎顺利产下皇子,恐怕也会遭到厌弃,与太子之位无缘。”
这确实是皇后现在最担心的地方,莲妃趁她有孕的时机上位,两人早已是生死大仇,绝不能给她可乘之机了。
皇后有些丧气,“我不想催产,太危险了,万一伤了孩儿,得不偿失。走漏了风声更是大罪。”
王夫人听了,有些怒其不争:“哼!愚蠢!你若再这么心慈手软下去,才真的会害了腹中孩儿!”见皇后有些逆反之态,她又放缓了语气:“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也快临产了,没准儿能刚好早几天发动呢?最近孙太医怎么说?”
皇后更是泄气了:“这孙太医的医术果然是极高明的,难怪太后老想着让他去照看明珠。只是,好得有些太过了。几个太医把脉都说,皇嗣健康无碍,毫无早产的迹象。”
“既如此,咱们就得做两手准备了。能早几日发动自然是好,若万一到月底都没动静。说不得就只能催产了。”王夫人又话锋一转:“俗话说福祸相依,催产也未见得全是坏事。操作得好的话,我们一石二鸟,正好借机废了莲妃!”
皇后听了眼前一亮,虽然母性使然,舍不得伤了骨肉。但对莲妃的嫉恨早已深入骨髓,心竟也跟着冷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