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食人花的大部分花瓣被安德烈疯狂地撕掉,露出他半张再次被食人花花蜜腐蚀的面孔,在食人花的花芯里,犹如恶魔。
一道白光闪过,却是孙冬扬起匕首向安德烈眼睛里插去。
孙冬的动作快,安德烈更快,断茬的匕首才接近安德烈,他已经一把攥住孙冬的手腕,强制一拽。
刷!
又一大片食人花的花瓣被整齐割断,顺风飘落,食人花的花苞终于再也包裹不住安德烈的头颅。
孙冬身体被安德烈一带,另一手下意识抓住程嘉懿的胳膊。
顿时,只觉得身体内快速流动的晶体能量从手掌接触中飞速流逝,心内大惊,向程嘉懿看去。
程嘉懿眼睛微睁,眼眸里好像有灵光一闪,孙冬再想松手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掌就仿佛贴在了程嘉懿的胳膊上一般。
晶体的能量飞速流失,刹那就衔接到了脑袋里的晶体上,孙冬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觉过自己晶体的存在,也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晶体正在从身体内消失。
恐惧从心底浮起,而这时,安德烈抓着他的手腕,挥着他的匕首向程嘉懿脸上刺去。
孙冬想要挣扎,可就如同程嘉懿一般,一动也动不了了。
他惊惧地看着程嘉懿,眼角余光也看到自己手里断了茬的半截匕首,正在往程嘉懿的脸上划去。
不!
时光如同被加快了进程,孙冬想要松手,想要将匕首扔掉,可匕首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就如同现在的他也一样牢牢地粘在程嘉懿的身上。
他眼里只有那把匕首,只有焦急,却不知道只这么短短的一瞬,他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身体内的能量飞速流失,他全身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皮肤一下子松弛起来,脸颊深陷,仿佛骷髅般,黑发也随之变白。
安德烈错愕地看了孙冬一眼,随之,眼神里出现欣喜、狂热,似乎发现了无价之宝一般看着程嘉懿,匕首在接近程嘉懿面颊的瞬间,停顿了下。
程嘉懿微睁的双目,在她雪白的面色衬托下格外明亮,那中间闪烁着生命的光辉,也因为即将来临的死亡而显得格外珍贵。
安德烈的手顿了下。
此刻的孙冬,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副被皮抱着的骨骼,迷彩上衣松松垮垮地垂在他的骨架上,迷彩裤子因为失去了支撑,垂落在黑色的靴子上,就连腿上绑缚的匕首鞘也落下去。
他的眼睛里也失去了该有的东西,只剩下一双黑洞洞的存在,皮肤坠下,挡住了他的牙齿。
他体内的晶体已经顺着他与程嘉懿接触的手掌,完全流失到程嘉懿的体内。
程嘉懿心中大恸。她眼睁睁地看着孙冬在她面前变成了骷髅,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
是她吸收了孙冬的晶体能量!为什么不是安德烈的?为什么?
孙冬晶体的能量却没有沟通到她脑海的能量,只是在修复着她被洞穿的腰部,遏制着她肉体的痛,但却遏制不了她心里的恸。
程嘉懿想要甩开孙冬,想要大喊,可她连近在咫尺的刀刃都躲避不开,只能从眼睛中射出愤怒的目光。
为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他们只是想要活着!只是想要活着!!
地面,被食人花花蜜迷晕的众人在风中悠悠转醒,最先清醒的是秦风和安东。他二人迷茫地睁开眼睛,环顾下左右,立刻就被程嘉懿和安德烈的对峙惊呆了。
秦风倏地站起来,摇晃着就要扑过去,却被安东一把揪住,倒在安东身上。
杜一一也悠悠转醒,睁眼那刻,见到的就是半双骷颅般的长腿,抬头看去,便是对峙中的三人和花瓣几乎完全破碎的食人花。
他猛然跳起来,催动着全身晶体能量,就要向三人撞去。
可食人花先动了。
食人花的食囊忽然收缩,强大的压力让食管剧烈波动起来,一大股碧绿粘稠的花蜜连同着一个什么东西一起从花芯喷吐出来,劈头盖脸向程嘉懿和安德烈砸落下来。
安德烈手猛然往回一带,挡在自己的脸前,一大片花瓣推着一个巨大晶体,落在程嘉懿伸在半空中的手上。
那是晶体,食人花带有晶核的晶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晶体已经从碧绿转为青色,而其内的晶核,正隐隐散发出蓝色的幽光。
刹那,食人花晶体的能量就如开闸放开的洪水般涌入到程嘉懿的身体内,巨大的能量几乎立时就涌到她腰部的伤处,却因为太过蓬勃而在身体内横冲直撞,直撞入到头部,与头部涟漪般激荡的晶体能量相撞。
轰!
脑海剧烈轰鸣,两股能量顿时合为一体,程嘉懿的手掌蓦地一合,双目圆睁,精光毕露。
挡在安德烈胸前的手迅捷抬起,她看着安德烈遮住食人花的花蜜,手向上撸过去,堪堪露出双目,双指并拢。
噗!
世界在程嘉懿的眼睛中再次缓慢起来。
她看到安德烈眼神里的惊恐,看到他尽力后仰想要躲开,看到他的手也在往下落去。
但太慢了,慢到程嘉懿看到安德烈眼睛里迸溅出来的污血,看到安德烈脸上逐渐绽放出来的痛楚和恐惧。
她的手指一转,加深了这个痛楚和恐惧的过程,同时手指一勾,向那个脑袋里晶体的方向探去。
一股热流终于如愿以偿地从预想的方位冲来,刹那沟通到她手指,顺着手指向体内涌来。
“住手!”
安东嚎叫着扑过来,这次是秦风将他拽住。
躺倒的人逐渐在迷惑中模糊清醒,迷茫地撑着身体坐起来。
食人花的花茎委顿下来,花瓣也失去了所有活力般萎缩,向下委顿,杜一一站起来,茫然扶住。
“啊——”半声惨叫,在安德烈的嗓子中止住,他的身体也忽然定格在惊恐中。
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在这一刻。
他们眼睁睁地看到程嘉懿从安德烈的身上落下来,看着她手指勾着安德烈的眼眶垂下来,看到安德烈另一只眼睛里露出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