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嗜杀,程嘉懿有些恍惚。
真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自己也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可随即,她的心就硬了起来。
“我们分析了下,在我不暴躁清醒的时候,也做了点试验。”说着,程嘉懿有意停顿了下,才接着道:“我们怀疑,我的变化,有很大可能和吸收晶体有关。”
房间里静得可怕,也充满着疑虑的气息。
程嘉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我第一次吸收晶体是在混乱之后的第三天,好像是第三天夜晚。
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战斗,之后,也陆陆续续地吸收晶体。一直到那天在郊外你们不觉得那天的我很反常?”
那天在郊外,他们收获了几个笼子的鸟雀,大家收拾着鸟雀,便烧烤着,吃得不亦乐乎,程嘉懿忽然就窜出去,忽然就割开自己的手臂。
五组长的脸色变了,“老大,你是说,吸收得晶体多了,有一天也会成为变异人?”
众人的脸色也都变了,惊惧地看着程嘉懿。
程毅的脸色也白了起来。
程嘉懿歪着头,然后摇了摇:“至少现在没有。从吸收晶体的数量上来看,至少现在还没有。”
说着忽然耸耸肩,轻声道:“不过是一天没有见血,一天没有肆虐一次,就有些烦躁而已。好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也留心下。”
留心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五组长忽然一拍桌子,声音之大吓了大家一跳:“他妈的!”他咬牙切齿道:“我要是成了变异人,我他妈地就杀回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程嘉懿微微一笑:“五组长,这个怕是由不得你了。”
五组长眼睛凶狠地一瞪:“由不得我?”
程嘉懿点点头:“真要是成了变异人,你还能记得你现在的执念吗?好了,明天中午咱们还要返回高速,还有场硬仗。无论如何,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几位还要多辛苦了。”
程嘉懿说着站起来:“爸,我们走吧。”
程毅怔然地跟在程嘉懿的后边,忽然,他揪住程嘉懿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吼道:“你骗我的是不是?你骗我的是不是?”
程毅的手劲很大,抓得程嘉懿不由皱下眉,“爸,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就是说说你,我怕你吃亏。你昨晚上是故意的不?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程毅低吼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嘴唇有些发抖。
“我吃亏?”程嘉懿也低吼道,“我这些天都一个人在外边,吃什么亏了?”
程嘉懿说着,心里的恶意也忽然上涌,她近乎残忍地说道:“是,我昨晚上是故意的,故意跑出去的,不跑出去我害怕我会杀了小区里的人!”
程毅抓着程嘉懿的手呆着了,他仔细地看着程嘉懿,想要从她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可他只看到了程嘉懿脸上的怒容,快意。
他颤抖着,几乎语不成声:“嘉懿,你是骗爸爸的是不?你不会成变异人的是不?”
程嘉懿的心抖了下,瞬间又强硬起来。
程毅忽然松开手,掩住面孔,接着踉跄着离开。
“何苦呢。”杜一一在身边叹口气。
“我不想忍了。谁也不想忍了。”程嘉懿低声道。
这根本不是她心目中的末日,哪个版本的末日也没有这么糟心。
可也大约只有她自己才觉得糟心,只有杜一一才会陪着她安慰她,也只有程毅才会因为她要变异了难过。
可她也知道,她的糟心,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翻版,哪个家庭现在还会有开心快乐?
怕是一家三口连着父母也在的董律师一家,也不会觉得安心快乐的。
“你去哪里?”杜一一追着程嘉懿问道。
“找人麻烦去。”程嘉懿脸上露出些扭曲的笑容,“来,商量商量。”
十分钟后,程嘉懿整理了一脸的笑容,敲开了董律师家的门。
“小程啊,你来了,快进来坐。小杜也来了,快进来。”薛老师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接着回头对两个老年人道:“爸,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小程和小杜。”
两个老人热情地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薛老师没有少和我们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进来,进来。”
程嘉懿和杜一一都甜甜地笑着,招呼着爷爷奶奶,问了好进去。
“早就该来看看薛老师和爷爷奶奶,小雪呢?”程嘉懿还是有点沉不住气,进去之后左右张望了下问道。
“和暖暖一起玩呢,两个孩子好着很的,一会也不愿意分开。”薛艾琳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就说了暖暖的名字。
“暖暖?啊。”程嘉懿低呼了一声,诧异地看着薛艾琳,又看看两位老人,欲言又止。
薛艾琳叹口气:“我们走之后,暖暖家里人很难过吧。”
程嘉懿不安地小声道:“她的姥姥和妈妈都要哭晕过去了。”
薛艾琳再叹口气:“换我,也难过的。当初知道我们要走,暖暖的姥姥求了我好一会,我也是看暖暖那孩子与小雪投缘。”
程嘉懿瞪圆了眼睛,冲口而出:“可暖暖姥姥不是这么说的啊。”
薛艾琳笑笑,很是无奈的样子:“我也想过她会怎么说了,谁也不好说她就这么把自己孩子送走了?”
程嘉懿瞠目结舌。
薛艾琳知道早晚会有人问起暖暖的,借口她也早就打算好了,她现在心里期盼的就是暖暖一家都被留在市区出不来。
虽然这个期盼未免有点丧尽天良,可这个世道,要良心是最没有用的。
暖暖的爷爷叹口气道:“唉,要是我们,有个活路也愿意留给自己的孙女。乱世啊,乱世啊。”
杜一一在旁边道:“唉,可不是。啊对了薛老师,是这样的,昨天半夜孩子们就都来了,那边几乎没有人手,一直乱糟糟的,路上孩子们还受了惊吓。”
杜一一本来想要违心地夸赞薛老师几句,可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强硬地扭转话题,往他们来的目的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