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一个人很不礼貌。尤其是!女孩子!"
蓝色的鱼儿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
她一直,一直盯着宁极看,这家伙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主人!
宁极还在震惊之中,稍不留神被鱼儿训斥了,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
"呵,你宠物啊?还挺可爱。"
宁极不再震惊,恢复了平静,继而想要去摸鱼儿,鱼儿也冲着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少有的"金鱼牙",长英兰见状,轻声喝止了。
"小蓝,不许无理。"
她的语言只有宁极能够听懂,但是小蓝张牙舞爪到惋惜的平静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他!"小蓝气冲冲的回到面纱之后,紧贴着长英兰的脸,怨恨的看着宁极。
宁极坏笑着站了起来,将手揣进了华衣特有的口袋里,按理说只有帝国的农民老伯会这样做。因为口袋在袖子里,天气冷的时候,没有灵力的农民老伯在天冷之时只能将手放进口袋里。
现在是秋冬之际,白灵山却半点不冷,宁极这个纯喜好一样的动作可是被皇帝陛下亲自批评过的。
"你听起来遇到了麻烦...还能这么悠闲么?"
长英兰冷不丁的看着站起来的宁极,疑惑之色未露,倒是有几分戏谑。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长英兰明显更加的老成,而宁极倒是有些不着边际了。
但长英兰显然知道宁极并不是看上去的如此虚浮,他不像是其他遇到的人一样肉眼可见的深藏不露,而是在另外一个角度隐藏着深藏不露的秘密。
比如说,这里好像最能打的是站在他后面的宁清,倒是宁清却一直跟在宁极的身后,没有更多的话语权。
再者,是他救助一个在她眼前奄奄一息的人只需要三秒,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有超高的本事,绝不限于医疗。
"不,我不麻烦,我弟弟也不会有麻烦,是你们,麻烦大了。"
宁极看了一眼蓝衣女孩,又再一次看向长英兰。
他开始严肃,认真,这让他的神秘更加凸显。
"一个是不知种族的异乡人,一个是奄奄一息的公国人,出现在帝国最为机要的白灵山,在战争结束的三个月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再是,白灵山的少主和梧桐司的司长与她们两个月有正面冲突发生,宁清,咳咳,梧桐司的司长还差点败下阵来..."
宁极看了一眼宁清,宁清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蓝衣女孩则是不明就里的托着他,以为他不舒服,想要去给他拍背。
"好哉,秒哉,奇哉,怪哉。"
宁极拍了拍手,像是单独与长英兰商量似的,一直盯着他,那眉头的疑惑可能只是因为这句话需要过多的语气相助。
"你觉得我们帝国的皇帝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相信白灵山的白灵之主,还是,籍籍无名之辈?"
宁极不会觉得长英兰是"籍籍无名之辈",因为她差点战胜了宁清,只是长英兰现在都没有半点情绪,他想要尝试着刺激一下。
一个有着一身本事的人,被说籍籍无名,急眼争吵自是家常便饭,他想要看看,长英兰的心性是否配的上她这身的武力。
"通天蝰蛇狱,可谓是帝国最恐怖的监牢,那里由【世界中亭之蛇】的子嗣【閧炎枳巫蛇】看守,它的烈焰会焚烧修行者的灵力,让所有修炼者在一瞬间浑身灵力俱废,灵力内核在体内爆炸,接受它神威之火的炙烤。"
身为白灵之主的宁极自然不可能把閧炎枳巫蛇吹的如此凶狠,倒是他这样说,长英兰倒也真有些害怕了,只是眉眼闪烁一下,便又平静下来。
她抓着自己白绸素衣的裙角边,被宁极看到了,宁极瞬间更是来了兴致一样的大声叫唤。
"想一想...自己修行了大半辈子的灵力被销毁,灵力内核爆炸不能够再修行,甚至是,还要遭受无穷无尽的肉身炙烤,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甚至在通天蝰蛇狱里,这还只是炼狱的入门,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宁极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淡定,他的"恐吓"奏效了,所以他十足的开心,反而越来越认真。
"那你...也不是要被閧炎枳巫蛇折磨吗?"
长英兰的语气平缓了许多,这也正是她平静外表下的惊慌,她不会那么害怕的,毕竟,她一路上见过的东西是很多的。
宁极也没有说什么特别血腥的词汇,又或者是恶心人的词汇,只是"温柔的威吓",让她也不见得真的心虚。
大不了现在就逃跑了。
"我?你可要搞清楚了,我一是白灵之主,五大家族的宁家家主,怎么也轮不到我去通天蝰蛇狱。"
"宁清是宁家二当家,又是梧桐司的司长,再怎么说,陛下也不可能动我们两个人。"
"倒是你们..."
宁极抖擞了袖子。
"我们现在,只需要起一份密保,说你们两个是敌国的奸细!是贼党!是可怕的恶魔化身!这件事情就会毫无例外的平息!你们去通天蝰蛇狱,我们去呼呼睡大觉!"
宁极说的,长英兰听的仔细,她想白灵之主的宁极告诉她这些,应该是"坏心思得逞之后的嚣张",他刚刚坏笑的样子,明明就有股说不出的痞坏,让她又惊又疑,很是不舒服。
但,他真要这么做,肯定早就做了,不需要与她知会一声,宁极想要做什么,想什么,其实已经很难猜透了。
他,想要什么?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长英兰将皱了的裙角抚平,紧紧的抓住了腰边的剑。
"嘶..."
宁极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演的不错,不应该破功,倒是长英兰好像并不关心他的这些"花样",问这一下,好像他就要全盘托出了似的。
"你想要什么?"
长英兰抓的剑越来越紧,小蓝的目光也严肃起来,气氛突然的严肃起来,他们此时四目相对,惊疑与威胁并存,不再是轻松的模样。
而宁极明显不想要气氛严肃,揣着袖口袋,站在宁清的面前,背着他,俯视着长英兰。
他居高临下,下巴对着长英兰。
"我们两兄弟觉得你和她没有任何威胁,也不是什么敌国的间谍,甚至是贼寇。"
宁极还是道出了原委。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躲过敌国的追查,不至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宁清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他旁边的蓝衣女子也是茫然的看着严肃的三人。
她仍然摸不着头脑,这个公国人因为语言不通而一直在紧急事情的边缘,她即将被帝国丢到通天蝰蛇狱里去,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的,茫然无知。
"为什么?"长英兰倒是一直在意着宁极的话语。
毕竟这里只有他能够听懂她说话,她不知道宁清说了什么,她在问宁极为什么可以摆脱她的嫌疑。而宁清回答她,仅仅是通过宁极的话语。
她本就不是威胁,敌寇,奸细。但现在,她需要证明自己不是这些可怕的动乱者。
"因为我们不是傻子。"
宁极像是回答了宁清,又像是回答了长英兰。
"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诉说的第一句话,是救人,救一个公国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论是哪个帝国人,都明白在战争禁令解禁不久,都不应该靠近公国人,或者是任何一个嫌疑人。这会将自己卷入漩涡之中,更不要说,浑身是血的,公国人。"
宁极看向蓝衣女孩,又回转过来。
"威胁没有必要救人,贼寇没有必要救人,奸细更没有必要将"将死的祸害"抱在怀里求救。"
"更何况,毫无价值的公国人。"
蓝衣女孩的装束无论是在帝国人和公国人的眼里都足够的放荡不堪,这里的蓝衣女孩是套了一件华衣的,在素未谋面的人面前,她只是公国人,但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人眼里,她足够的"轻贱",是不会被宁极和宁清这样的"大人物"关注的对象。
更别说,他们语言不通了。
"这让我很吃惊,仅仅是因为这个吗?"长英兰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宁极所说的那些人物,只是口长在自己身上,话却要从耳朵里听。
现在是别人怎么看她最为重要。
这斗笠面纱可无法阻挡住其他人的质疑与"污蔑"。
宁极刚刚也说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让长英兰在通天蝰蛇狱受尽折磨。
不仅灵力全废,灵力内核也会爆炸残废,这一路上的努力,也都将白费。
这是她不能够容忍或者接受的。
小蓝也能够感觉到长英兰的害怕,如果刚刚只是因为宁极的威吓有些惊吓,现在,她真的担心起来了。
而宁极和宁清显然更知道打入通天蝰蛇狱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们是帝国人。
长英兰想要逃,却也想要知道接下来,这个不着调,却胸有成竹的少年到底要说些什么。
会是,一个不着调的要求吗?
这个反而更让她害怕。
虽然宁极说了会帮助她躲过这次的调查,或者是更加恐怖的牢狱之灾,但,如果宁极说了什么更过分的话,提了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她必须,立刻,马上提着剑去宰宁极。
然后逃之夭夭。
天外,又有一群大雁南飞了。
这或许是路过白灵山的最后一批大雁了。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你看起来很像一个色,我和那个人大概,也许,或者是旧相识,你和她很像,让我想起了她,我才决定帮助你。"
宁极说着没有边际的话,让长英兰罕见的皱了眉头。
甚至是刚刚,她都觉得宁极会说出另外一种不着调的要求,或者是更为糟糕的情况。
但是,宁极的回答显然也出乎了他弟弟的意料。
只是她来不及思考,就被宁极的目光所对视。
宁极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凑到了她的斗笠面纱附近。
清清楚楚的,用黑色的眸子对着她的瞳眸。
当黑曜石般的双目与蔚蓝的星眸相对,她忽然的有所躲闪,宁极在确认着些什么,而她被他搜寻般的目光盯着,竟然有些躲闪,他的眼眸也就跟着移动,让她不得不别过脸去。
脸上火红的热与小蓝的冰凉灼了,她很郑重的一声道。
"白灵之主!请你自重!"
小蓝儿气不打一处来,就像是自己珍惜已久的珍宝被别人觊觎,一下子憋不住了,再次冲出面纱,一尾巴想要甩在宁极的脸上。
而宁极盯着长英兰看,一时间靠的太近,无论是鼻息还是心跳都一瞬间加快,在长英兰别过脸去之时,被长英兰的斗笠甩了一下额头,竟然吃疼的站立起来,正巧不巧的躲过了小蓝的甩尾。
小蓝一下子将自己撞进宁清的衣服上,又灰溜溜的逃回了长英兰的面纱之内,让觉得奇怪的宁清半晌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而宁极哎呦一声,一个红印在额头的侧边,与他白灵之主的一点红额心印相衬,竟是好生奇特,彷如一点月坠于平地。
"啊...好吧,话是这样说,但是你也不至于打我吧。"
宁清说着似有似无的话,倒是把长英兰憋急了。
"我没!"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宁极摆了摆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我们帮你呢,一是看你善良,而是看你确实不应该接受那种程度的调查,三是因为我说的这个原因。"
宁极特意补充道:"当然,第三个原因是主要,不然,我也不会插手此事。让梧桐司去调查就好了。陛下不相信正法司,也必须相信梧桐司。"
宁极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他头顶的白凤向云端纵飞而去,几分似大雁,终有归途。
"总之,我们会帮你的。拖你的福,这个家伙,现在,应该是我拯救她的第二次了。"
宁极看向蓝衣女子,示意她到长英兰的身边坐下。
"要说,还有一个原因,你想要听吗?"
宁极的目光好像真的离不开长英兰似的。
他自始至终,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就连小蓝也要气的浑身鼓起来。
长英兰没有说话。
因为宁极所说的三个理由已经算是说尽了,不好再猜测。
而宁极接下来所说这句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记一辈子。
他是用只有她可以听得懂的语言诉说的。
心平气和,似有若无的轻重缓急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
"因为一见钟情,长英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