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恍惚之下，易忠仁抬起头来。

熟悉的“叮”声没有想起，视网膜里，也没有了星网面板，他看见的只有一片苍白的电脑屏幕，以及办公室卡座之后，那张瘦小到五官都已蜷缩在一起，猥琐到几近老鼠的脸。

那是副总的脸，此刻这张脸正越来越近。

易忠仁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什么方案？他要的是什么？他要我做的是什么？他交代我的是什么？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至，然而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大脑不知为何变得极为迟钝，迟钝得……即便是他自己都觉得嫌弃起来。

飞奔而至的问题得不到解答，能够回答问题便只有本能，易忠仁吞咽了一口口水，充满忐忑地说道：“稍等，我马上给您。”

“我看你是根本没有做吧？”副总并未准备就这么放过易忠仁，他那张猥琐的脸继续靠近易忠仁的卡座，“不是我说，现在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待在部门里的必要，事儿干不好也就算了，最基本的尊重人都学不会么？”

易忠仁感觉有一股血液顺着自己的脚底冲到了自己的头顶。

什么叫最基本的尊重人都学不会？你在大家都在忙工作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大声喧哗大呼小叫，便是会尊重人了么？你要是能耐，你倒是出个方案给我看看啊？动不动就叫别人写了自己改算是个什么本事？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易忠仁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卑微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苍白的电脑屏幕，在黑白相间的文件海洋里徒劳地寻找，点击，似乎这样就能够回答他需要回答的一切问题。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的，他连对方出的是什么题都回想不起来，又何尝来的本事解题？

就在这短暂的犹豫间，副总终于是站到了易忠仁的身边，他探出自己狭长的脑袋，看向易忠仁的屏幕，然后用如获至宝的声音说道：“哈！你果然什么都没写，还说什么马上给我……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套路？”

“我没写，是因为我没思路。”

易忠仁突然理直气壮地说道，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冥冥之中，他似乎听见到了一个声音：他易忠仁早不是这种唯唯诺诺的社畜，即便是面对一国之君，他应该也是镇定自若，无比自信的。

“我没思路。”他带着这样的自信继续说道，“你牛逼你来，你是副总你来，你是领导你来，你工资高你来。”

一连四句话，易忠仁掷地有声，他不等对方反击，继续说道：“这鸡肋一样的业务又不是我接回来的，我写个毛的方案，你有本事接，你就有本事实施，你来啊，你鼓着个眼睛看着我干嘛？来啊，写啊，你不是副总么？你能力不是强得没谱么？你来啊！”

易忠仁歇里斯底地嘶吼着，鼓鼓的腮帮子里似乎充满了力量，还没等到他继续述说自己心中的不瞒，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风暴袭来，眼前的猥琐副总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便开始变形，倒退，而在他的身后，这间牢笼一般的办公室直接变成了粉末。

等到易忠仁再次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居然又发生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