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啊,殿下你说是么?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与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殿下你在世人眼中,就绝不会成为一个用来当摆设的花瓶,也绝不会一只……吉祥物。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哪,皇上,那可真正的是皇上。生杀予夺、一言九鼎,谁敢不服?”
“玄月,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什么?因为我想让这样的秩序永远保存下去王政复古,皇权至上,这才是真正的东瀛天子,而不是大臣们掌中的提线木偶。”
“你大胆!”启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也不看看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种话可以随便说么?”
她抓住启仁的手,在他的虎口处轻咬了下去。虽然并没有很用力,但疼痛却还是有的。启仁推开她,抽回自己的手,说:“你疯了么?连我也敢咬。”
“狗是会咬人的,哪怕是主人,这一点殿下可记住了。”她抬头望着启仁,说:“难道三百多年前建立江户幕府德川家康他不知道所谓的东瀛天子乃是神后后裔么?几百年来,天子虽仍是天子,却毫无半点天子的威仪,幕府虽未废天子,却早已凌驾于天子至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自镰仓幕府建立,到江户幕府垮台,长达六百八十二年的时间里,难道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忠君事主了么?”说到这,她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冷厉的说:“臣势大,而主位危矣。然臣何以尾大不掉,其原因在于天子昏庸,谄媚奸臣当道,武家藩镇广征私兵,并手握当地财务、军务、农务;以至于东瀛上下,粮草兵丁不在天子,而在各地大名手中。倘若天子圣明,就不该放任武家坐大,威逼圣躬,以至于皇权旁落长达六百余年。在那六百余年里,皇室贵族,甚至还不如一城之主。适才臣提到吉祥物这个词,殿下可能心里不高兴……可是就连这,都还是臣为殿下的列祖列宗留了颜面……要臣说,倘若不是世祖明治爷手提雄兵,于戊辰之战击败德川幕府大军,那么……谁是主人,谁是狗……还很难说。”
“玄月,你好大的胆!”
“臣只不过是在向殿下陈述事实。”
“你以为你读过一些内庭史书,就敢在孤面前妄议列祖列宗。照你这么说,除了世祖爷,我东瀛六百年先皇,宗庙祠堂中供奉的列祖列宗,皆是昏聩无能之辈,不配进入庙堂之中么!!”
“臣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请殿下准臣说完!”
“你还想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臣怕丢命……但臣更怕有朝一日皇业不保!”
“好你个玄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么!?平时你对我无礼,那便罢了,今天怎么敢这么狂悖!”
只见她沉着脸,缓缓说道:“东瀛需要一个圣君。而殿下……则是最佳人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难道不想做东瀛未来的皇帝么?”
启仁:“闭嘴!”
他似乎真的有些被激怒了。
可是玄月,却还不依不饶的说:“殿下若没有这份心,又为何要处处彰显自己,讨皇上欢心?殿下若只想做个安乐王爷,那么整日里只需要吃喝玩乐、混日子等死就好,那样岂不是更痛快吗,又为何要……”
启仁深吸一口气,说:“我东瀛立储,向来立嫡立长。本王,为父王三子,上有二兄,怎敢心存妄念?!本王此生,只希冀于一方府宅,庇佑妻子;而本王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苟利社稷,报效国家而已。”
“臣刚才说了,为保东瀛皇业万世永存,东瀛……需要一个圣君。”玄月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当今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威加海内,席卷八方,扫六合而归一统。乃承明治之志,神武之后第一帝哉!你说东瀛需要一个圣君,难道当今皇上,不是圣君?”启仁望着她。这一刻他不是源,而是启仁,是身负厚望的启仁亲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源真浩警部。这一秒,他看玄月的目光中,一半……是爱意,一半……则是杀心。
玄月头不敢抬,汗不敢出,她在豪赌,赌这位启仁亲王心怀大志,野心勃勃,赌他会用自己,而不是杀自己……她故意作出这么一副样子,甚至连脸色……都运用的自如的变得惨白了起来……她先称了启仁一声殿下,随后道:
“当今皇上自然是千年不遇的圣君,然而……天命有尽时,芸芸众生也终有归去之期……皇上在位五十八年,已是英雄白首,渐入老态……另外,殿下你最清楚的一点就是按照历史正正常发展,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不到六年就是皇上的御崩之期……”
“对未来的事这么了解,看来你果然和我是同类呢。可你请你记住,纵使我们是同类,然而我们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我是堂堂正正的亲王,而你,只不过是皇家的一介鹰犬,堂前飞燕罢了。”
“殿下果然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无论你作为源时有多么亲善友恭,其实你打心底里,是瞧不起底下人的。”
启仁:“我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这一次,轮到她用那句话反怼启仁了。她冲着启仁大喊道:“呐!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启仁忽然发笑。随后竟无比平静的说道:“我要是相信你这个小王八蛋说的鬼话,我特么就是个大王八蛋。”说罢,启仁开门下了车。
玄月说要开车送他,他却坚持不肯,一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
……
“喂,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启仁转过身,怒视了一眼。
“警车我让下面的人开回去了。殿下不是说要走着回家么,玄月陪殿下走啊?”
“那是气话。傻子才走路呢,我自己去坐电车不行么,要你跟着我啊?”
“哎,人家错了嘛……你要是不想听,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提了。”她三步并做两步,窜腾到了启仁的身边,“世界这么大,可是唯一只有我跟你的共同语言最多啊。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你不用去办案子了吗?”
“我才不去!”她撅了撅嘴说,“警视厅的人要办案,就让他们去办好了,我才不去给别人打下手呢。我就喜欢跟在殿下的身边,每次什么事都不用做,喝杯咖啡的功夫,案子就破掉了。那多轻松啊。我何必去给他们赔笑脸,让他们把我牛马使唤啊?”
“刚刚才一副那样的样子……现在又装起乖巧来了,你们女人难道都有两张脸么?”启仁孩子气的说。
“人当然不会总是一个样子的啊,生气的时候呢,会是一种样子;高兴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种样子。见到喜欢的人呢,又会是一种样子;见到讨厌的人呢……”
“行了,不烦死我你不罢休是么?”
她停下跟随他步伐,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好……殿下。去秦野的方向部可不在这边,你走错道了。”
“秦野?”
启仁转身。
她微微一笑,“对啊,秦野。别管什么警视厅了,咱们两个人去大干一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