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了吗,皇上是召三郎一人入宫,还是召见所有的皇子一同入宫?”书房内,玄月正小声问在仪容镜前整理衣袖的丈夫道。
“召我一个也好,召全部皇子也好,总之我都想好该说些什么了。姐姐你呀,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去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的。”
启仁拉过她的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那我就等着待会回来品尝姐姐你的手艺了,就咱俩个人吃,不用做太多菜。”
“嗯。”她轻轻应承到。
目送着丈夫走出书房,在他彻底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稍稍有些不安的。
……
东京皇宫。
自从太子御前‘失仪’,遭到幽禁之后,皇宫中的每一位宫人说话做事都变得比平时还要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三弟,怎么你也来了,父皇也召了你吗?”二位皇子在菊之间外碰面,礼宫见到皇弟也来了,目光霎时闪过一道警惕,却又立即笑着跟他打招呼到。
启仁向皇兄见了一礼,语气略带伤感道:“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召我们来。大哥已被幽禁数日……这次只怕……二哥,待会不如你我一同向父皇求情,求他老人家把大哥给放了出来如何?”
“这……”
“二哥莫非不愿意?”
“哪里,哪里。”礼宫道,“三弟跟我,还有大哥,都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二哥我又岂能不为大哥求情呢。”
“如此甚好……只要你我兄弟一同向父皇求情,父皇必定会网开一面,饶恕大哥这一回的。”
这时,内大臣德川家英自殿中出来。对在殿外等候二位皇子道:“二位殿下,请吧,皇上叫你们进去呢。”
……
文、启二位皇子进到殿中,依礼跪地向殿中的皇上跪地行了一礼。在听到“平身”后才起身站到了一旁,低头恭候训话。
“太子的事,想必你们俩个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置太子啊?”好家伙,一上来就问这么要人命的问题。
启仁与礼王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长幼有序’,还是你先来吧。礼王则亦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达者为先’,你比较有能耐,还是你先来。
“你们在那使什么眼色,当朕是看不到吗。”皇帝道。
无奈启仁只好往前站了一步,率先出来说道:“回父皇的话,大哥他毕竟是做了这几年的太子……份属君臣,情连手足,纵使大哥有再多的不是,也不当是儿臣等可以妄言处罚的。”
“礼宫,你的意思呢?”
“呃……儿臣认为三弟的话甚是妥当。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都应请父皇龙意天裁才是……儿臣等万不敢妄言。”
“无论如何处罚,他这个太子,都是不能再当下去了。”说罢,皇帝叫德川拿了一盏茶,呷了一口茶水,接着茶杯与德川的遮挡,偷瞄了一眼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又道:“太子既废,你们俩个中间就难免有人要成为这个新太子了。依你们看,朕让你们兄弟谁来做这个太子,才算是最为妥当啊?”
短短一会工夫,这已是第二次试探。皇帝明知自己的这俩个儿子都不是傻蛋,却硬是还要用这样老套的方式来试探他们,说白了……就是存心还要恶心恶心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二人之中必有一个,甚至说这俩人全部都有在暗中谋害太子的嫌疑。
这时,礼宫率先出来表态道:“虽说自古以来,自皇嗣中挑选储君向来以‘长幼有序’作为立储的准则……倘若大哥被废,按照皇室典范……本当由儿臣顺位相替。但儿臣以为,自己无论德行还是才能都远远不及三弟那般出色,倘若儿臣做了太子,则一不能令满朝文武及天下臣民满意……二不能使宗室诸王心服……那时儿臣,便当真是有愧于列祖列宗了。”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推举你三弟来做这个太子咯?”说着,皇帝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启仁。
礼宫看似推自己做太子,实际上却是想把自己置于火上烤,启仁当然不上他这个当,立即跪下来说道:“启禀父皇……二哥适才之言,儿臣万万不敢领受。儿臣不知大哥这次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父皇如此动怒,竟将大哥幽禁,还召儿臣们来商议废黜大哥。但请父皇念及父子之情,这次便饶过大哥这一回吧。”
“朕为什么要废黜太子,有些事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们却不知道。太子,乃朕之长子,朕立他为储,然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却深负朕望。他所犯的罪,是上不容于天,下不容于地,朕这次倘若饶过了他,则上有愧于列祖列宗在天之托,下有负于天下亿万臣民之望。朕没有将其所犯之过错明确指出,乃是为了给他保留最后一丝的体面。朕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劝了。这几日你们的母后因为东宫的事跟朕吵了一架,已然两日未进水米……文儿,启儿,你们这便退下,去你们母后那看看,替朕好生劝劝她吧。”
“是……”
二人说罢,一同离开了菊之间。
路上,礼宫突然小声问他道:“我说三弟,你一向睿智,方才在父皇那为何却要如此愚蠢的去保那即将被废的太子,你难道就不怕父皇迁怒于你吗?”
启仁一边走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他道:“我倒想问二哥你,在殿外你不是答应了要跟我一起保太子的吗,怎么到了殿内,却忽然推举起我来做新太子来了。”
“三弟贤能,这太子之位,理当三弟来坐。四年前若非三弟的一纸荐书,大哥他也没这么容易的就当上了太子,现在二哥只不过是帮三弟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太子之位,又有何不可啊?”
“依照先祖明治皇帝所制定的皇室典范,这太子这位本来就当是大哥来做。就算大哥这回当真被废了,长幼有序,这东宫之主也当是由二哥来当,哪里轮得着我皇三子启仁啊。”
“唉……”礼王轻叹了一口气道,“二哥我可比不了三弟你这般有福啊,弟妹的肚子争气,先后替你生了一女一子,你现在可当真是儿女双全,‘好’得不得了了。我家那个虽然这次又怀上了,只可惜去医院看过,又是一位女胎。二哥我就算做了太子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传位给你这‘皇太弟’吗。”
启仁听后轻声一笑,道:“二哥二嫂都还如此年青,还怕日后没有嗣子?”说罢,他忽然又换了一副哀容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大哥那边的处境,而是母后啊。母后向来最为疼爱大哥,此番父皇要废了大哥的太子位,母后已经两日未进水米,我当真担心她的身体。待会到了母后宫中,你我可要好生劝说母后,一定令她宽下心来,先把饭吃了再说。”
“都说母后疼爱大哥,我看母后最疼爱三弟你才是真的。要我看待会我只管在旁边待着,让三弟你一人出马便足够了。”
“二哥既如此信任于我,那此番不如就让我一人前去,你先出宫回府去陪陪嫂子吧。嫂子正在孕中,没你可不行啊。”
“哈哈……既是父皇让你我前去,我若不去,那不成了抗旨不尊了吗。三弟你可别害我啊。”
“我哪敢还二哥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