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君,你有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吗?”
“这儿到处都是女人,还有男人,你说的是哪一个?是戴着墨镜跟口罩,手里还拖着个大手提箱的那个吗。”
“原来伊达君也看到了。”
“哦,你说的就是她吗?所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她好奇怪。”
“奇怪?就因为她看上去像个电影里专程前来游乐园交付赎金的人质家属,所以你觉得她‘奇怪’,我的理解对么。”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她的确很奇怪,”伊达思考片刻道,“而且看着挺眼熟的。”
“是伊达君认识的人么?话说……她都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了,你是怎么看出她很眼熟的。”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她的身形跟她走路时的脚步声还有她身上的穿着,都让我觉得很熟悉,不,应该是不那么陌生才对。她,或许是白石小姐?”
“你是在问我吗,可是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呀。”
“白石樱,蒲池幸子小姐的执行经纪人,从她出道起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跟她见过几次,还在一起吃过饭,所以,刚才那个人看上去真的挺眼熟,挺像她的。”
“蒲池小姐的经纪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形迹还这般的反常。”
“是挺反常的。毕竟平常谁会在游乐园里提着个大手提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啊,要说她是来这‘玩’的我一准不信。”
“是蒲池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噢……小忍你可真敢猜。”
“「噢」是什么意思,是我猜的不对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了一点,文静的你,却说出了一个这么大胆的猜测,因此我很惊讶。”
“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上去了解一些情况?一般电影里的男主角都会这么做的对吧?”
“哈哈……”
“伊达君笑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且不说我们并不能够证明那个人是否真的是白石小姐,又或是蒲池小姐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我们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可是我们又不是警察,像绑架事件这种危险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市民可以干预跟介入的。”
“伊达君的意思是,现在这周围有伪装成游客的警察吗?”
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女,却有着如此可怕的领悟力。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假如不是因为选择了做艺人这条路的话,想必她一定会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者吧。
“我想是的。”因为难得有人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领悟自己这个不善表达的人的话中的深意,故而在她表现出这可怕的领悟力的时候,伊达心中更多的却是欢喜。
他微笑着说:
“其实我一早就注意到这家游乐园中的‘异常’了,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没亲身来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但是在我的客观印象里……似乎一家游乐园中是不应该具备如此之多的保安的。尽管李先生是一个财大气粗,家底深厚的人,但是我相信越是成功的企业家,就越懂得要如何合理运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另外不知道小忍你是否发现,在这周围的确徘徊着太多‘可疑’的人了,他们既不去想要游玩的设施旁排队,也不购买商品,而是戴着耳机走动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听歌,可实际却是在用无线电跟同伴交流。”
“是吗……也许我的观察力不如伊达君这么出色,又或是我太沉迷于约会跟在游乐园中的玩耍了,所以刚才伊达君所说的,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我不知该怎么说,它们隐藏跟伪装的的确已经够好了,但不知如何,我却总是能够认出他们来。也许这也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吧。”
“不管是真是假,还只是一场虚妄的幻想,都跟我们今天的约会无关,伊达君你说是么?”
“是不相干,”他说,“但既然是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心中又那么明白它的确正在发生,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想它。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它都不能影响我们今天的约会;人类的情感大多数时候是不相通的,而我又是一个十足冷漠的人,所以我现在最想做的,仅仅只是和你一起搭乘摩天轮,直到它到游乐园最顶端,鸟瞰这一整个建筑。”
“但愿这些都只是我们的胡乱猜测,并无此事吧……”
……
泰王府,书房。
“你此刻的内心很烦躁吗,三郎。”
“别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场合下,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不会说「你不像你」之类的蠢话。因为在我看来人都是会不停改变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心态,所以就算你变成什么样,你都还是你,我现在只想说,你把富士山给画歪了。”
“我不是专业的日本画家,画不出浮世绘中的那种森罗万象的美景,看在我已经这么可怜了的份上,就请别再打击我的自信心了。”
“可你的确把山画歪了,而是歪的不是一点半点,它就如同将要倾倒了一般。”
“那你就当它‘死’了吧。我从未爱上过这座熟睡中的活火山,哪怕它是大和人心中的大和精神象征,我亦从来未爱上,甚至没有喜欢过它。对我而言,无论是多么美丽的事物,只要它对我存在任何一丝威胁,我都希望它死,而且是死的透透的。关东是一个让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如果可以,日后我不想再居住在这里。”
“那你想去哪,关西?”
“我想去京城府,那个曾经给予过我自由与快乐的地方。”
“大和的天子,却想要将自己的皇宫迁移到非本土以外的土地上,就算是作为高丽人的我,对此也是极不赞同的。”
“神应该有随心所欲选择自己居所的权利。”
“离开了本土的神,还是神吗?”
“现在就将它作为话题争论,似乎还为时过早,但我希望在我画画的时候,一旁的你可以保持安静,除非我主动找你说话,否则不要打扰我作画时的专注。”
“专注?嗯,如果你没有把山给画歪的话,兴许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这么久过去了,尤妮斯她们的捷报还没有传来吗,我都已经等着急了我。”
“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没有营救成功,不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了。所以三郎就请安心画自己的画,不要分心再去想其他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我懒得再等下去了。我现在要去沙发上睡个回笼觉,等有结果了再叫醒了吧。”
“在你睡觉之前,我可以送你一个小礼物吗?”说着,她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小礼盒递给了他。“不要问我今天是什么节日,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送礼物,还记得我上次送给你的银色手枪吗?这里面就是我上次忘了一起给你的,早就买好了一整盒配套的镀银子弹。”
“你上次送给我礼物,是因为你拧断了我陶瓷娃娃的头;这次你送给我礼物,又是想拧断谁的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