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后第十二个小时。
东京,泰亲王府中。
沙发上,亲王正拥抱着他的王妃,耳鬓厮磨,好生恩爱。而电视机里,此时也开始播放起了电影的开头画面。
“黑白电影么,真是难得,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像这样的老片子了。”
“更难得的是你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去上班,可以陪我在家一起看完这部长达两小时零十六分钟的《东京物语》了。”
“其实就算是工作日,下班回到家里我也一样可以抽空陪你看,何必非等到休息日不可呢。”
“工作日你忙了一天回到家里,需要的是休息还有惬意跟安逸的舒适和放松的环境,那种情况下我应该迁就你而不是让你来迁就我,又怎么还能好意思让你陪我看你不喜欢的电影呢。”
“你怎就断定我不喜欢看《东京物语》呢,那可是李耀之垄断各大奖项前少有的佳作了。”
“因为你从来不看黑白电影。”她说,“我清晰的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年之所以不喜欢看黑白电影的原因,正是因为它们的色彩太灰暗,时常会给人一种阴郁的…不舒服的感觉。”
“明知内情,却怎的还叫我陪你看黑白电影。”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她的膝盖,没等玄月回答,便转移话题道:“原节子小姐,没记错的话她就是那个在耀之小时候抱过他还亲过他的名演员吧?”
“启仁君没有记错,是她。”
“据说那是她从影生涯中所拍摄过的最让她紧张的一场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关于这里我要纠正一点,那并非是据说,而是原节子小姐在引退前的一次节目采访上亲口对着摄像机说的。”
“我也没说错啊。”启仁理所应当的说道,“据说,据她自己所说嘛。”
玄月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又开口说道:“看电影代入感很重要,如果夫君一直跟我聊这些和电影无关的话,我会无法入戏的。”
“原节子小姐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之一这没错吧。”
“没错,夫君。”
“那我跟你聊几句有关女主角的事情,又怎么能叫跟一直跟你聊一些与电影无关话呢。”
“精湛的诡辩,好吧我重申一遍,不是与电影无关,而是与电影剧情无关,这下你总没的挑我的毛病了吧。”
“我不喜欢看黑白电影,但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在这些黑白的画面中,远比彩色荧幕有着更多的温情。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因为对我来说电影的画质和音质跟电影的剧情还有演员的演技是同样重要的,它们之中任何一项都缺一不可。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只看李氏出品的电影,虽然他在某些地方上做的的确有那么一点不道德,但瑕不掩瑜,耀之为大和的科技进步的确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的。”
“休息日就别打官腔了,我拿着碗呢,可腾不出手来给你鼓掌。”
“闻着好香,是银耳莲子羹吗,话说你不觉得自己今天吃太多甜的东西了吗?”
“这是给你煮的,可不是我要吃,我拿着只不过是为了帮你把它吹凉一点。”
“既然是给我煮的,吹凉了吗?快拿来给我吧。”
“凉不凉的我现在说了不算……不如我帮你尝尝,试试温度吧?”
“拿来我自己会尝,是凉是烫一试就知道。”说罢,他便强势地从妻子的手中「抢」过了那一碗不久前厨房才刚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羹,取出碗中的汤匙放在一边,端着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那个……夫君你慢点喝当心别噎着,好喝吗?味道怎么样?慢点喝留一口给我尝尝怎么样?
“就剩这一点了,要你就拿去吧。”
“夫君可真狠呐,我剥碗荔枝你给我全拿去赏人了,我煮碗羹你一口给我喝光了,我就是想吃点甜食而已嘛,用不着这样对付我吧!?”
“这要搁平时我一准不管你,可如今你有孕在身,所以每日必须按照我给你规定的量去摄入糖分,绝对不能超标。这样对你,对孩子,对谁都好。”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有件事我真不想告诉你,但要是不说呢……又好像显得我太小气。”
“直说吧。”
“那好,那我就直说吧。”她接过他手中瓷碗,饮尽碗底那最后一口残羹,说道,“依照我的那个世界中「二十世纪大事记」中所记载的内容,你前女友此时应该是让人给绑了,而且不久后她就会死。老实说我并不想改变历史……因为无论改变任何一段历史,改变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但是她要是真的死了,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定会怪我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你,怨我小气、没有度量。”
“幸……她被绑架了,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约,十二个小时以前。”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想改变历史,三郎怎如此健忘啊。”
“我不是健忘,只是想问个明白。既是夫妇,就请对我说真话好吗,雨箫姐。”
“这就是真话。”她说,“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是否要为一个于大局不相干的女子去改变历史,就看殿下如何决断了……你多思量。”
“量一女子,不足撼动大势,阻挡历史滚滚车轮,我决定了,你把绑匪藏身的地点告诉我,我这就让特蕾莎跟尤妮斯去救人。”
“夫君还记得昭和五十八年,相模原医院的那起爆炸事件么?”她语气冰冷,仿佛一根冰刺,直刺入他的心脏。亲王当即皱起了眉头,问道:“这种事情我当然记得,那天可是死了一百多个人……其中五十名受害人是被当场炸死的,另外五十位死者……是抢救无效后断气的重伤者……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记得他们。”
玄月将手中瓷碗轻轻放置一旁,并将之前被启仁从碗中取出的汤匙放回了碗中。微微一笑道:“如果七年前那一百多条人命都不足以让我去强行逆转历史的话,那么今天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情敌去破坏我自己的原则跟底线呢?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三郎。”
启仁:“七年前你给了我提示,是我太过自大,没有能够听进去……今天我同样不要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只需要一个提示。”
“这种时候给你提示,跟直接告诉你答案有什么两样?你既已比七年前强大的甚多,为何不自己去一趟警视厅,把事情给弄清楚呢。”
“警视厅不归我管,而且以我的身份……直接过问一起小小的绑架案似乎与情理不合,加之此前坊间已有人在恶意散播本王与李氏破格交往之流言,此时我若再过问有关李氏的案子,下面的人便更会胡乱揣测了。”
“你喝羹喝傻了吧?”她说,“不是要你以亲王的身份去,而是以我哥哥左臣羽的身份;现任警视厅副警视总监的,就是你以前在横滨的老上司坂本雄夫,他会无条件配合你的任性和胡闹的。”
“任性……胡闹?”
“难道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