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心的期待,幸子用钥匙打开了家中的大门,今天是周一,家人们这个时间都应该围在客厅里享用着晚餐才对。
“我回来了。”
幸子换好拖鞋,便朝客厅走去,“怎么不开灯呀?喂~请问有人在家吗?”呼唤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以后,她只好自己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着等待家人们从外面回来了。
幸子有些沮丧。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家人打一通电话又或是发条短信询问一下情况,可刚打开手机通讯录,便又放弃这么做了。
“本来还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结果都出去了吗……真是的,亏我还买了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回来的火车票。”自言自语着,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虽然之前在车上吃了便当,可是因为最近太忙了的缘故,食欲好像有些见长呢。
幸子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略有些酸痛的肩膀和后腰,这段时间可真把她给忙坏了,得空真得找一个技术好的按摩师好好松松肩才行。
她在厨房里冰箱里找到了牛奶跟麦片,接着又在橱柜里找到了从国中时便一直用的马克杯。
她将用锅子加热过牛奶的倒进了放有麦片的杯子里,便又回去看电视了。看似简单的日常,对她来说却是难得的休息,尽管只是这样的晚餐,在喝下它的时候幸子也同样会感觉到一丝由心而发的,名曰“幸福”的暖意。
她一边喝着晚餐,一边用遥控器换着台,可换来换去也没有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看的节目。无奈,只好轻轻叹了口气,从电视柜里自己找了一张碟片来播放。《魔教教主》——她选中了这一张碟片,这是她的荧幕首秀,更是她能够真正成为一位合格的演员的证明。
她还记得,在拍摄这部电影时李先生曾亲自教导自己说:演员的基本修养其中一项就是,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下,遇到何种的突发情况,都要坚持把戏演下去。因为只有那样,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刚拍摄完《魔教教主》的时候,李先生送了她一张电影的复制光盘,让她拿回家去慢慢看。当然他也不是只送给了幸子一个人,而是每一位同电影有关的工作人员都有份。
幸子当时把碟片带回了家,一路上好像国宝一样的看护着,生怕把它给弄丢了。要知道当时电影还并未正式上映,如果这一份成片在自己手中弄丢了,并且流传出去的话,抛开对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不说,她的艺人生涯也就同时要被宣告结束了。
如此一张重要的光碟,她怎能不将它当成自己的性命一样好好看护着。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几年过去了,当初被视作生命的珍宝,现如今可能和其他的电影碟片根本没什么差别了吧?如今它仅存的价值,或许就只是一些纪念价值罢了。
碟片尚且如此,艺人又当如何。
艺人和碟片的最大区别,也许就是艺人会说话,会思考吧?但那又如何呢,在商人和少部分存有偏见的人心里,她们和碟片又有什么两样呢?稍微昂贵一些商品么?
在一个充满文明,且自由民主的时代,如果连人也都可以被当做商品一样被贴上标签进行拍卖和玩弄的话,那么文明何在?自由何在?
如果那所谓“文明”的背后,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们一己私欲;如果那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卑鄙者们行驶名曰“放肆”的汽车冲向人群的通行证。
那么,在这样一个似人非人的世界,中下层人士的任何基本的权利都将会得不到保障;财产、自由、隐私,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对这样看似文明,实则荒谬;看似自由,实则昏暗的的世界,有一个词可以很好的诠释它——“反乌托邦”。
……
喝完麦片,幸子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比起观看电影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必须在牛奶凝固以前去把杯子洗干净。
终于,电影里演到自己出场的段落了;幸子所扮演的角色是“芷若”,用李先生的话说,她是全公司在气质上最符合这一角色的女艺人。
幸子紧咬着嘴唇。“果然无论看多少遍,每次一到这种时候还是会觉得紧张呢。”她自言自语着,虽然紧张,却又很是期待,尤其是摘下面纱的那一个镜头,就连她自己都有被电到。
“我已经弄丢太多宝贵的回忆了,这张碟片无论如何可不能再弄丢了。”看完碟,她便小心地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老姐,是你回来了吗?”小茂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冲客厅跑了过去。
“早就回来了,电影都看完一部了。话说你们这是去逛商店了吗,手里拎着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好吃的呀?”
说话这工夫,其他人也全部都回来了,他们手里全都拎着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妈妈跟妹妹进了厨房,父亲则很着急的跑进了厕所。
厨房那边,妹妹和子将买回来的新鲜食材放进了冰箱,从袋子里取出了一盒煎饺子递给了她:
“你就知道吃。”她略有些傲娇地说,“这可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我本来是想自己晚上肚子饿的时候热来吃的,你要是饿了的话,就拿去吃吧。”
“谢谢,那我就收下和子你的一番心意了。”
“才不是什么心意,就只是一盒饺子而已。”
“话说我的肚子突然有点饿了,如果你们都不吃这盒饺子的话,那么……”
“不可以,”和子当即用手摁住了放在茶几上的那盒饺子,“这盒饺子是我拿给幸子姐吃的,其他人谁都不可以碰。”
“好吧,那我只好去找找看其他地方里还有没有什么食物了。”说完,他便向厨房走去,“欸!我放在冰箱里的那瓶牛奶呢!”
“抱歉……两小时前我肚子饿,就把它泡麦片喝了。”幸子笑着说道。
“我想老姐你们公司的食堂伙食一定很差,要不然你也不会每次回家都先去厨房找吃的东西了。”
“那倒不是啦……只是最近食欲比较好,总是容易饿。对了,我上周寄回来的新歌专辑你们收到了吗?能够给我一些意见或是反馈么?”
和子:“你说你的新歌啊?听起来就好像是小鸡叫一样,好吧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其实歌词写的还不错,旋律也还过得去;不过像这样的专辑也能大卖,也算是一种奇迹了吧?”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一种鞭策跟激励么?谢谢你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会努力在唱功上让自己做到更好的。”虽然她刚才的说话很不客气,但幸子因为早已习惯倾听他人的批评的缘故,只是笑了笑,脸上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表现。
和子又接着说道:
“不得不说你的戏演的还不错,最近我们都一直在追你主演的那部倚天屠龙,话说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好像是快到节目的播放时间了吧?”
小茂说:“距离七点半还有几分钟,现在打开电视机还来得及。”
……
“老姐,我可以说是你的天字第一号死忠粉了,这部戏刚播出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姐你出场;和子姐她非说里面那个郡主是你演的,只有我第一个认出来了你演的是道姑。”
“咳……道姑?”幸子揪住他的纠正到:“我在戏里有名字的好吗,我的名字叫芷若,不叫道姑。”
“老姐,我有一个疑惑……”
“嗯?什么疑惑?”
“为什么你在电影里跟电视剧里扮演的明明是同一个角色,而她们给我的感觉却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呢……我总觉得电视剧里的你要可爱一些,电影里的则讨厌了一些。”
“哪有人说姐姐讨厌的,真是的,下个月不给你零花钱了。”
“不要嘛,我就是随口说说,老姐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电视马上要开始了,拜托你们稍微安静些好吗。”和子说。
……
节目开始前的广告播放结束,电视荧幕里终于响起了令人熟悉的主题曲——刀剑如梦。演唱这首歌的是大和最负盛名,粉丝遍布全国的超级大明星:李子煌;他同时也在新戏倚天屠龙中饰演了查先生原著中的“翠山”与“无忌”两个不同的角色,而他的妻子明菜小姐则亦同时饰演了剧中的“素素”与“赵敏”的角色。
李与明菜的结合,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艺人与艺人的结合,而是作为艺人的明菜嫁入了豪门,真正地飞上了枝头,从一只笼中鸟变成了凤凰。
换一种说法就是,明菜虽仍还从事着演员的工作,但她却已并非是演艺圈中人;她虽还拿着麦克风唱歌,却已再不能被称为“歌姬”。现在是明菜,乃是全大和首屈一指的李氏集团的少夫人,以前演戏跟唱歌对她来说或许是工作,而现在却只是一种消遣;对不想演的戏,不想拍的广告,她可以说“NO”,她有比大和任何一个女明星都要自由的生活,每周只工作不到二十个小时,甚至还有双休日。
但不可否认的是,明菜小姐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演员跟歌手,她的成功并不是一个奇迹,而是历史的必然。
……
东京,启亲王宫邸。
启仁咬着笔杆,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笔而不能书。
他对一旁的王妃说:
“总有一种被人逼着写作业的感觉,身心都受到了摧残。目前我定好了一个大纲,这样好了,我用白话文跟你简单的讲解一遍吧?”
说完,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皇祖生于明治三十四年,自幼聪慧果敢,英武非凡;并于大正十五年登基……登基……呃……接下来是什么?”
“你是在问我么?不过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还记得吗,半小时前你逼我发了一个誓。”
“我不是要你告诉我本纪里的内容,我只是想知道那一段历史究竟是怎样的。”
“你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是另外一个世界的。”
“当然是这个世界,我又不是个大SB,明明活在这个世界,还要去纠结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的大SB,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可以了。”
“小轴和他们的大军征服了全世界,OK,我说完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与其问我,你何不买一本这个世界的近代史来看看呢?”
“你现在是在欺负我高中的时候整天翘课破案,没读过近代史是吧?”
“我没有那样说,但是如果你想学习历史的话,跪下来给本小姐敬茶,拜姐姐我为师,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上两课好了。”
“上次不是跪过一次了吗。”
“那你昨天吃过饭了今天为什么还要吃呢?而且上次你拜师学的是理科,这次这个是历史学,属于文科。”
“算你狠……”
……
“我跪也跪了,你茶也喝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课了?”
“嗯,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个不好好学习这个世界历史的大傻X好好上一课吧。适才我们提到,小轴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征服者’,现在老师就详细的跟你说一下前因后果;话说还是在几十年前的1926年,你启仁的爷爷,就是先帝昭和皇帝御极成为了大和的新任天子;当时可真可谓是内忧外患,险象环生,而好在先帝他英明神武,变法图强,要不然哪来的今天这么大的疆域呢?就连某洋,都已是我大和朝的内洋,试问从古至今有哪一个朝代曾创下过这样的盛世?”
接下来,她又很详细的给启仁讲解了从昭和元年到昭和六十四年以来的所有大事记。
……
“世界征服者……听起来怪耳熟的。”启仁一边消化着刚才学到的知识,一边说道:“还有就是……为什么每次一要让你教我点什么,你都一定要让我跪下来给你敬茶呢?我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欸。”
“周瑜打黄盖,要是你自己不愿意,我难道还能硬摁着你的头让你跪下么?”
“我发现你现在好像过于收敛了,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什么都敢说的你。”
“哦,既然你这么怀念以前,那我就表演一下以前的左臣玄月来给你回忆回忆好了。”她轻咳两声,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并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说:“其实我是很赞成你以不争为大争的理念的,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登上帝位,手段都一定是肮脏的;你那看似正义的说辞,其实就与你在六年前亲手置纯子于死地,将她引上黄泉路时的行为一样见不得光;在你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权力更重要的了,甚至包括你的生命;我知道,你阴暗的内心中从来也没有过丝毫的光明,因为你的内心是一个空,没有血亦没有肉;你没有良知,更没有良心,你的优柔寡断与懦弱只不过是你阴暗的伪装;你自称尧舜,可你却更像挟天子的曹操,像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像靖难的朱棣;就算你再怎么伪装,却仍然掩盖不了你灵魂深处那份残忍好杀的性格,亏你的名字的还有个‘仁’字,要我说,你简直就是麻木不仁。你就像你的皇祖一样,像他一样多疑嗜血,无情寡义。大和在你的手中或许会走向一个比昭和更加昌盛的新的盛世,但你手上的鲜血却永远也无法洗去。你并非现世人间的神,而是一头食人心肝的人间恶魔,你是恶魔,恶魔!”
“左臣小姐对恶魔的定义是什么?麻木不仁,薄情寡义的就叫做恶魔么?手上沾染了血液的就叫恶魔么?”
“那不然呢。”
“你适才说我是曹操,是李世民,是朱棣;老实说,我不光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暗自欣喜。至于理由我想我用不着跟你过多解释,我从来也不相信什么正义必胜,我只相信成者王侯败者贼,无论别人说我什么也好,我都不在乎;我不说太大的,就拿裁判来说吧,并不是正义就一定会在裁判所中获胜,而是获胜的,才是正义。和我大和的千秋大业比起来,区区一个纯子算得了什么,如果有必要,今后我的手上还会沾染更多的鲜血,我也不在乎会沾染上那些鲜血。如果他们自以为自己的血液要比其他人更加鲜红,以为我不敢把他们送上绞刑架的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的大和,没有人天生高人一等,在我们这些人身体中真正鲜红的也并非是与先祖一脉相承的血族,而是那一颗自身后天修养出的,有着敢为天下先的觉悟的,作为一个大和人的心!那才是真正的高贵,来源于自身的高贵。我们绝对不能够让那些拥有热忱之心的人们寒心,亦绝不能放任那些自命高贵的宵小祸乱天下!”
“你的这番鬼话,你自己信么?”
“你说这是鬼话,那就是鬼话。不过未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做,那就是废除华族们的一切特权,并取消两院中的贵族院;我大和,绝不能养着一些不干事的蠢猪和蛀虫!”
“好个热血男儿!干脆我给你一刀,好让你下辈子早生几十年去打鬼子吧?”
“那你还不如送我回蜀汉去和丞相北伐呢,醒醒吧,大汉已经亡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拜托,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九零年代了,就算未来某天我当上了皇帝,也不可能再去‘匡扶汉室’了啊。”
玄月说:“真正心存汉室的人,无论过了多久都一样会……”她话没说完,便被启仁给打断了:“我叫你帮我回忆以前的你,可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喷子上身还是杠精上身啊,信不信我一会把你摁在沙发上暴捶。”
“抱歉~一时太入戏了,没吓着你吧?哈哈哈……亲爱的你肚子饿了么?我去给你煮碗面吧?要不咱们来玩德州扑克,或着您往后躺着,让小的来帮你揉揉腿?”
“民夫才做选择,本殿下我全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