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午后。
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观看着电视机里由李子煌与中森明菜最新主演的电视剧。他们穿着情侣睡衣,吃着同一包里的玉米片,很是恩爱。
“你有非常厌恶的事或是人么?厌恶到希望将它给彻底消灭的程度。”他问。
“除了你以外……我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事了,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至于讨厌的,当然也就和你一样,你讨厌什么我就讨厌对么。除了……”
“除了什么?”他问。
“嗯,这我可得好好想想。”玄月把脸靠在了他的胳膊上,回答到:“能够让我讨厌到想要消灭的,我想除了那些胆敢来勾引你的狐狸精们,就没有其她的了吧?倒是你,你有什么特别厌恶的人或事么?”
“我么。”启仁愣了一下,说道:“爱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理由,但厌恶就不需要了;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它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呼吸是错的、不呼吸也是错的。就连活着都是错的,死了也一样是错的。”
“夫君你总是不愿意正面的、简洁的回答别人的问题。”
“也许吧,我习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早。”
“除了我,你还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启仁说,“我爱你,但我却好像从来也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呢?另外,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会爱上我。”她问。
“因为我从来都不把爱看作是喜欢的升华,而把它们两者单独分开,作为两个特殊个体来看待。所以就算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我也一样会爱上你。”
“荒谬,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很多事本就是很荒谬的,就像我以前并不喜欢这位李先生,但是现在却在看他主演的电视剧。”
“才不是,你才不是呢。你之所以会看他的电视剧,完全是因为你喜欢别人的老婆,你眼睛里看的不是李子煌,而是明菜小姐。”
“胡说……作为一位君子,我从不窥视临家的美玉。”
“君子?我看应该是伪君子才对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你不计较我可要计较。说!你是不是给那个谁写过一封信。”
“那个谁?”
“就是那个谁啊!”
“我写过不止一封信,你具体指哪封。”
“就是最后那一封,同时最肉麻最不要脸的那一封。”
“肉麻我承认,不过我几时不要脸了?”
“你时常都不要脸的。”
“从没听说有哪个做妻子的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的耳朵开一个先河。”
“别介,这种先河我可不想开。”
“你说不想就不想啊?那我多没面子。不过也由不得你不想啊,反正我刚刚说都说出口了,难道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去不成?就算我自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说过,你总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吧。”
“你说一句“收回”,我的心里会稍微好受一点。”
“那就不要好受。”
“这是什么话。”
“标准的日本普通话啊。”
“不对吧,我听着怎么像关西腔啊。”
“你耳朵有毛病。”
“喂……刚才的话你都还没有收回,现在就又来一句新的了是么。”
“对了老公,昨天有人来找你。”
“昨天有人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话说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一时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有人找我,然后呢?”
“我帮你把他给赶走了。”
“赶走?你倒挺直接啊。”
“我做事向来都很直接了当的,不喜欢拐弯抹角。”
“那个人是谁?”
“据说是你以前还在东京念书的时候,小学跟国中时的同学。”
“据说?这还能“据说”的么?”
“是啊,他自己说他是,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再说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昨天这么忙,也没那闲工夫见他啊。”
“我昨天很忙么?”
“你昨天不忙吗?”
“哦……”
“哦什么哦啊,一点诚意都没有,整天哦哦哦的,你上辈子是只大公鸡啊?”
“他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有说,但我忘了。”
“吃饭看电视不见你忘。”
“哼……小气鬼,我才说你几句而已嘛,找着点机会就还上嘴了,真是记仇。”
“欸,玉米片吃完了,再去拿一包来啊。”
“拿什么拿啊,一天就只可以吃一包,吃多了会胖的。你是不是想自己四十岁不到就开始发福了啊?”
“玉米片而已嘛,又不是薯片,哪有这么容易吃胖啊。”
“侥幸心理不可取,还是乖一点吧。听姐姐的话,如果你觉得肚子饿的话,等看完这集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蔬菜沙拉吧。”
“蔬菜沙拉……你把我当兔子养啊。”
“不是当兔子,而是当食草动物。”
“兔子不就是食草动物么?”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兔子,不想提到兔子这个词,这个回答可以吗?”
“你说可以当然可以啊,我哪敢说一个不字啊。”
“我知道你不敢,可你最好不要在心里发牢骚哦。”
“在心里想想都不成啊?”
“当然不行。想多了之后就会变成一种心理暗示,暗示多了早晚有一天就会变成现实。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最好直接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哦。”
“说出来怕你揍我。”
“傻弟弟,姐姐怎么会揍你呢。”
“说这话你脸不会红的么……不知道上次是谁,仅仅只是因为我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回家就强迫我跟她玩“砸锤子、戴帽子,剪刀石头布”的暴力游戏。我头上的包到现在还没消呢。”
“呐,游戏虽说是我要你玩的,可是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每一次都出布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叫我故意出石头输给你才对么。”
“我就是想你出石头,然后我用布抱住你的石头啊,可是你偏偏不上道,每一次都出剪刀,完了下手还贼重。”
“我又没逼你每一次都出布,不想挨打的话你明明可以出其他的啊。怎么这也能怪到我身上来么。”
“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我还是觉得是你太不解风情一些了。”
“好好好,那我下次……”
“没下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玩什么锤子帽子、剪刀石头布的傻瓜游戏了。”
“不玩就不玩,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揍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见了的对吧,你刚刚明明就有听见的对吧,怎么?你是想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刚刚的话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呀,大笨蛋。”
“我觉得姐姐你有些太欺负人了。”
“有么?那你欺负回来呀。”
“我不,我舍不得欺负你。”
“哼……嘴到挺甜的嘛,不过就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骗你我是甲鱼蛋。”
“你还是说中文吧,甲鱼蛋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应该叫做“王八蛋”才对吧。”在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刻意使用了中文。
“是么……”
“当然是啊,我前世是高丽人,你前世是华夏人,难道还用我来教你中文吗!?”
“我的确已经把中文给忘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就记得一些简单的日常词汇了。”
“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