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 停止
3月25日,12:00 pm
咔哒!
好像有什么东西停止了。
一切同时发生,每个人都感到了。
那时,虚无的风就这样吹进这个世界,一切都已经不再有意义了似的。
为之运转、奋斗、寻求、等候、忍耐、热爱的一切,对任何人,仿佛都不再有任何吸引力,这一切是否存在、延续,都已经没人关心。
从这一刻起,前半生,结束了。
无论这日子是多是少,是成功还是失败,都over了。
那些日子,为之求索和拼搏的日子,好像是一个笑话,不再对现在的生命有任何影响了。
就是这样,失去意义。
“无所谓了。”
只剩下这4个字了。
当那一日,秀香、敏硕、采月、杨徉、陈涛、林晶都有了这般的经历。
可惜的是,那时,他们没有机会彼此交流,只不过各自守着自己的疑惑,还有外面空荡荡的世界,逐渐消失的城市和人群,逐渐暗淡的繁华和精彩。
逐渐消失的一切——
*
咔哒的声音,在秀香的心里清晰的出现,好像是一粒珍珠掉落在瓷质盘子上,也像是金属敲击密实材质的石头的声音,或者像闷闷的低音琴弦拨动发出的响声。
刚才还在纠结很多事,在思考很多关系,现在,似乎都用不着了。
心境豁然开朗。
这几天自己的变化太大了,对于那些可怕的经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吗?
心里有很遥远的执着,很微弱的呼唤,很强烈的目标,和明确的计划,好像是谁放在他心里的意念。
毫无预兆,就突然出现了。
在那些奇妙的神奇世界,那个只有和她在一起的犹如动画的恐怖世界中,他的心早就怀疑了。
那个奇怪的世界,仿佛某个蹩脚画家的画作,而且是劣等画作。
很牵强,很奇怪,很突兀,好不合理,没有逻辑。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吗?
就在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清醒了,就像一个终日昏昏沉沉的人立刻清醒了,大脑特别透彻,或许之前颈椎不舒服,抑或是血稠,但这一刻,自己的血液活泼而澄澈的流动,不受任何阻碍了。她就是这种感觉。
“假的!”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推送:“端午期间休假安排”,但是秀香习惯性的划过,没有打开。
*
咔哒的声音,敏硕以为是自己的颈椎发出的疲劳的抗 议。
就在敏硕从深沉的睡眠苏醒,他有一种身上都松弛了的感觉,看了看表,原来是午夜12点,他醒了。而且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种怅然若失,又彻底的释放之感,是这么多年的压力一瞬间被抽走的感觉。
好像有一个绷得很紧的弹簧,瞬间松弛了。
风也从窗子透进来,让敏硕觉得,世界这才对自己展露真颜。
那是因为——
那种强烈的爱,消失了;强烈的感情,也消失了。
完全的压迫感,无影无踪了;无法言说的执着,无影无踪了。
一直以来,敏硕总有一种背后被人追赶的感觉,一刻也不能停止的奔跑,后面一个黑影总在追赶自己,耳边的声音总在提醒自己,总有深深的谴责和捆绑,莫名的存在从四周向他无形中施加不可思议的压力。
还找不到源泉在哪里。
他早就厌倦了独善其身的“娱乐圈净土”的人设,他从没想要格调多高,他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是谁让他过的像一个苦行僧呢?谁要做独行侠?
这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谁告诉他,他要这个呢?
还有,总在寻找、寻觅却不能看清楚前方的景象的感觉,是怎么出现的呢?
连他自己都无法回忆,找到那一切开始的地方。
如在迷雾森林中,朦胧的世界好像冬天从寒冷之地进入暖室的害羞的眼镜。
他为什么要找?
过去的事儿,都无所谓了。
他想放下过去,不再纠结。
一切都顺畅了,再也没有一种被牵着鼻子的感觉了。
世界安静了,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敏硕打开手机,自己常看的小说app忽然推送了一条信息,这是他常常忽视的内容,“端午期间休假安排”,这是来自手机端17*的推送。
换做平时,敏硕绝不会再去关注这种小说,名字听起来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但是今天,什么改变了。
敏硕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
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思考,从现在开始,他想改变,甚至他心里竟然有一种想法:“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
“会吗?”
敏硕在想,或许真的是这样。
他在那条消息消失之前,果断的打开了这部小说,并非从第一章开始看,而是看了最新一章,不看则已,一看惊人:
《命运的轨迹之守护者》最新更新章节:2020.6.22?
莫非,这是说未来的故事,但当他打开第一章的时候,他更惊讶,直到看到第三卷,他彻底惊呆了。
这不是活生生的自己的生活吗?
更新的内容很简单,“亲爱的读者,端午期间作者斗胆安排一个假期,是从上周六(6月19日)——6月30日,将从7月1日期就更新。
怎么会呢?
敏硕看了一眼手机,这是几年后的事情吗?
手机的时间显示的还是2017?2018?在不停的闪烁和跳跃。
敏硕看到时针不停的闪烁,最后强烈的跳动到这个日子:2019年12月30日。
此时,敏硕心里好像有一束光照射进来,是极其亮的光,告诉他一个大胆的猜想,你的人生——根本不存在。
*
风从外面吹进来时,采月仿佛梦到了秀香,梦到了敏硕,梦到了他们在生死边缘的挣扎,梦到了C博士对她说,“我是假的。我不存在。”
“孩子,我们既没有前缘,也没有交际。这一切不过因为文学。文字,有时候可能有罪的。”
采月被他的话叫醒了,就不再有睡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睡觉。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明明已经改变了。
采月最近不会被C博士吓到了,也不再做些奇怪的梦,之前她有点被系统吓到了。
今天晚上,却意外失眠?
睡不着的人,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起来工作?
数绵羊?
采月都不同意,她从床上坐起来,双脚平稳的踩在地上,行走自如,她确信自己没有疯,也没有臆想,她内心曾有深深的恐惧,怕自己的身体消失。
她需要不断加强存在感,和对秀香的羡慕和嫉妒的妥善处理。
她内心有一种,活在她阴影之下的感觉。
她打开手机,登录自己常用的app准备看点小说打法时间,
之前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她觉得自己很累,风吹来的时候,她从阳台走进房间,这处静谧的领地,让她心里有了家的感觉。
自从身份的变化和境遇的变化,让她瞬间成熟了很多。
从前,她对一切都是心存侥幸,而且也总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很远。
好友的遭遇,让她觉得遭遇危险,总像是在做噩梦,来到身边的危险实际上是不速之客。
随时随地,不管什么原因,就可能降临,这危险来的一点预兆也没有,非常怪异。
是谁,行驶上帝的权力,随便决定人的生死呢?
她想见见这个人,问问她,你以为你有什么视角?
你真的懂得我的心吗?
你不懂!你以为,你很懂。但我的心里,还有那么多事儿,是你从来不知道,也不关注的。
采月觉得有点愤怒,更有点不甘心。
*
深夜,陈涛还在开车,他处理了一些杂事,才回到自己的家。
一生为了敏硕,连和林晶的关系,也出现戛然而止,那是因为这是敏硕的女友,她所喜欢的,是繁华。在这个夜里,他心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透过光。
我的一生,都要这样过吗?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固定不动,当他在向外看时,车辆一辆接一辆的消失。
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再看自己的脸,仿佛不认识的一个人。
他有一种疏忽之感,仿佛一生都过完了。
*
林晶在房子里,想着自己的际遇,恨不得重新活一回。
她多清高啊,现在却要不得已而受困。
谁也不爱,就连敏硕也不爱,自己还是决定分手了,好想法,好决断。
就在她又一次拿出那把光亮的水果刀时,她忽然在寒光中想明白了,我才不死呢,我不仅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好好地,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
杨徉回忆林晶的笑,感到时空的断裂,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感情很可笑。
他应该大胆表白,“采月,我早就喜欢你,你不可能不喜欢我的,你仔细想想吧。”
想到这儿,他心里这舒畅,就该这样。
这该翻转的人生,此刻就立刻改变吧!
*
很远的地方,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咳嗽声,还有叹息声,只不过很浅,淹没在午夜的风里。
也是12点,也是黑黑的夜里,只不过键盘前的面孔,与他们应该永远不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