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喘着大气赶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闵凝准备了凉面做午饭,等她一起吃。
一进门,贺冰就跟看西洋镜一样,张精又搞笑地四处参观,“闵凝啊闵凝,你可真是享福啊,吃得好用得好也就算了,连住得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这地方这么大,我都感觉能听见回声了。”
贺冰还真的咿咿啊啊的测试起回音。
闵凝摇头无奈,她也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
闵凝:“赶紧过来吃饭,我饿着肚子等你好久了。”
贺冰嬉笑,把拖鞋一拖,光着脚满屋跑了一圈,最后坐到餐桌旁,往闵凝身边一靠,“我刚从我那个破烂的平房跑出来,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过上你这种日子,遇上个爱我的有钱人啊。”
闵凝拍拍她头,心生怜爱,“说说乔涵给你介绍工作的事吧。”
贺冰等的就是这句话,最近的情况,让她心里七上八下,正需要一个人帮她拿个主意。
“本来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正式的经纪人,然后让经纪人帮我打理合同接活这些事。你知道的,一个好经纪人,可带很多关系和便利给艺人的。那我就等着呗,谁知道都等到放暑假了,乔涵那边也没动静,我打电话问,他说没有经纪人愿意带我,让我继续等,你说奇怪不奇怪。”
疑问就在这里,乔涵到底有没有说真话,真心想介绍经纪人,为什么没下文?
不想介绍经纪人,那为什么又提这茬?
等来等去,可不就把贺冰给等慌了。
“他也没说为什么经纪人都不想带你?”闵凝问。
贺冰摇头,一知半解的样子:“我问了,可乔涵说人家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虽然是老板,也没有强迫人家的道理。”
不愿意?
假设乔涵没有说假话,那就是集体敢违拗老板的意思喽。
一个人说不愿意有可能是个人原因,可各个都说不愿意,一定有另外的老板给他们撑腰,闵凝挑着碗里的面条,突然想到另外一个种可能,还没等闵凝说,贺冰试探地问:“你说会不会是郑文。”
闵凝也想到了她。
乔涵把贺冰和郑文带到一个场合里碰面,结仇是必然的了,贺冰初出茅庐,能得罪的人数来数去也就一个郑文,恰好她手里还有些权力。
“假设就是乔涵老婆,你准备怎么办?”闵凝问贺冰。
她愤然摔下筷子,“擦!那我跟她死磕到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要真是她,那她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这矛盾升级倒快,闵凝没绷住,噗哧笑出来。
贺冰推闵凝,“你笑屁啊笑,我跟你说,这事我可就指望你了,那郑文来路我都打听清楚了,一家子势利眼,供出来一个名牌大学生,进了乔家的企业工作,施展温柔大法,就把乔公子给拐床上去了,后来也是巧,乔家老太太得了重病,郑文送了一块肝给人家,就这么嫁入乔家的。所以乔家上下都待她跟恩人似的。”
闵凝吐吐舌头,用肝当筹码嫁豪门的胆识,真是让人佩服……以及害怕。
贺冰拍拍闵凝肩头,“他们的婚姻纯是报恩,郑文没什么根基,你帮我搞定她。”
报恩给钱就行了,肝是可以再生的,犯不着用婚姻来报答,所以在当时那个时候,闵凝相信乔涵和郑文还是有点真感情的。
这么多年下来,郑文不可能仍旧势单力薄,就从她娘家人都登堂入室来看,闵凝怎么可是人家的对手,她苦笑,“先打听一下是不是她搞鬼吧,至于搞定,我可没把握。”
贺冰紧紧鼻子,对闵凝一笑,满脸写着,就靠你了。
既然当初给贺冰指了这条路,闵凝自知就有负责倒底的义务。
说回来闵凝也有她的私心,这个圈子里,她需要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名媛的闺蜜是名媛,闵凝出身已经在那里,如果不想做瞎子聋子,也需要培养一个名媛闺
蜜。相比从名媛里挑一个做闺蜜,不如从闺蜜里挑一个做名媛让人踏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闵凝发觉自己心思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单纯了,看陆北算计别人,她也学会不被人算计。
说完了正事,贺冰轻松了不少,吃过午饭,她嚷着要参观楼上,书房是生人止步,健身房全是冰冷器械,有参观乐趣的就只剩卧室,她一去,就看见墙上那副裸背的照片。
“哇!你们够开放的啊,这都挂出来。”
“这是艺术,你脑子里少点邪念好不好!”
贺冰嗤笑:“少跟我提艺术,披上艺术的外衣,底下行流氓之举的多了,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
这话明摆着有所指。
“我回学校拿成绩那天,教务楼那层的女厕所坏了,我去男厕格子里上的,谁知道一出来,看见一个男生在那蹲着,从门缝下偷看我。你说是不是臭流氓,他还说他在系鞋带。谁信啊!”
“那跟艺术有什么关系?”
“地上放着他成绩单啊,是个学美术的,什么具体专业忘了,叫罗素,看着白白净净,哪知道这么龌龊,这种人见一次就要打一次。”
罗素?!
那次去周南宿舍遇上的大才子,看他人不像是个猥琐小人啊,“你打他了?”
贺冰振振有词,“废话,他偷看我,我给了他一巴掌。不过被他躲了一下,呼他脖子上了。热乎乎的,真恶心!”她回忆完,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像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往闵凝身上抹。
闵凝笑,校园里果然太小,这俩人还有这么一段过节,这种相识的方法,实在太像在拍偶像剧了。
幸好贺冰来了,本来无聊的一天,闵凝也找了个玩伴。和贺冰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格外地快,晚上六点多,陆北要走的时候,闵凝还有点恋恋不舍,“我这两天回学校住,白天你要无聊就来我玩,你那被褥也别洗了,我洗过,很麻烦,你弄不干净的,明天咱俩逛街,你去买点新的床上用品,身为女主人,这么大的房子够你折腾装饰,别老跟个佣人一样,连点个性都不施展。”
闵凝就跟贺冰的佣人一样喏喏点头,晚上跟陆北报备过第二天要刷他信用卡的事,他也表示认同,“卡都给你那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用,盼得我好心焦啊。”
还有人盼别人花自己钱盼得心焦的?闵凝表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你总背着贺冰送你的小挎包,明天自己去买一个新的来背。”陆北提议。
“小挎包本来也是新的,还是普拉达呢”闵凝一顿,才捕捉到他的意思。
这个荔枝皮的金属链条包,是贺冰送闵凝的,但事实上包是乔涵买的,也就是说,其实闵凝背了一个别的男人送的包,哦,陆北介意的是这个!
闵凝暗笑,这是吃醋了?
真是个大男人!
第二天和贺冰在商场里碰面,闵凝和她一说,贺冰也捂嘴笑,“他要是不平,那你刷他的卡,给我也买一个啊,你背乔涵送的,我被陆北送的,那不就扯平了。”
说不定这还能成功激起乔涵的竞争之心。
贺冰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领闵凝直接就奔商场一层的世界精品**柜台。
一家一家,玲琅满目的包和鞋,连柜姐都气势汹汹,贺冰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自在舒服,“这家号称是编织豪门,帮我刷个钱包吧,算便宜你了。”
编织豪门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牛皮整齐交叠编在一起,有焦黄有暗黑有橘红,颜色艳丽又不俗气,各个都小巧精致,连闵凝也看的心动,经不住贺冰一个劲的怂恿,她选了一个百搭的黑色短款的三折钱包。
而贺冰选了一个松石绿。
一共两个钱包,结账的时候闵凝还是替陆北肉疼了一把,只是两个钱包而已,都抵得上一年学杂费了。
这家商场隶属乔家财团,贺冰哪哪都轻车熟路,先买过钱包,然后去逛了二楼的女装,闵凝已经有很久没添过衣服,贺冰自动化身成为闵凝的形象顾问,长裙短裙、长裤短裤、衬衣t恤,买了三大包,同时她也不忘给自己购置了一件身刚上市的秋款风衣。
买得辛苦,中场休息。两人去日料店里大吃一顿,举着小酒盅碰杯,她们为这次消灭大户的行动提前庆祝,最后得出结论:刷别人的卡,买自己的东西,就是过瘾。
下午在顶层买完被褥四件套,两个女孩子已经精疲力竭,脚边满满一地的纸袋和包装,贺冰坐在样品床榻上,使劲捶着腿,“我第一次买东西买到想吐,就数你买的床上用品最沉,咱俩跟扛大包的一样,要不是冲着你送我那钱包,我早跑了。”
闵凝靠在一旁的立柱上苦笑,就看店员各种热情微笑,还在劝说她们买更多,“两位小姐,其实你们可以把东西送到车里的,然后再上来继续逛。”
她递过来一张免费停车票,“因为您消费过万,所以今天停车可以免费哦,逛到多晚都没问题。”
可关键是,闵凝没开车。要是开了车,两人还发什么愁!
可能说出来估计店员都不会信,买了过万床品的人是坐公交车来的。
闵凝和贺冰对视,被她用眼睛狠狠一瞪,“赶紧给你男人打电话来接,一会还要把我送回学校!累死老娘了。”
一通电话过去,还没等来陆北的人,就遇上了郑文乔太太。
这下轮到闵凝回瞪贺冰了:去哪逛不行,非得到乔家的地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