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陈国朝堂当真是乱啊,好不容易在永昭帝的治理下逐渐强盛,大有一番逐鹿中原之相,谁知永昭帝突然暴毙身亡,只留下襄贵妃和她的皇子孤儿寡母,一个尚且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如何能登临皇位?”
“那个襄贵妃的野心也越来越大,殊不知她原先不过是个宫女出身,只因为在永昭帝身边照顾,这便近水楼台得到了恩宠,可惜眼界太窄,野心又大,能力根本撑不起野心。”
“陈国怕是完了。”
“可不是吗!”
“原先咱们还担心有朝一日陈国会不会对我们大魏出兵,到时候边关再起战乱,现在看来,怕是担心多余了,他们陈国连自己的朝政都安抚不了,又哪有什么闲工夫和我们为难呢!”
永昭帝突然暴毙身亡?
只留下襄贵妃和她的皇子?
这些特别的字眼听在高长乐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钥匙顺着手指滑落在楼梯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顷刻之间高长乐脸色惨白。
楼下热闹的食客们眼神齐刷刷的朝着高长乐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尹青宁察觉到了高长乐的异常正色道,“长乐,你怎么了?”
“你还好吧?”
高长乐顾不得去回答尹青宁,脚步匆匆的跑到了方才议论的那些客人的桌前,“你们……刚刚说什么?”
“永昭帝……暴毙了?”
高长乐声音颤抖。
那些客人们好像见鬼了一样的眼神看着高长乐,本是打算对高长乐嘲笑一番的,可是看着高长乐脸上那样悲痛的表情,嘲笑的话也便咽了回去,如实相告。
“姑娘,你这是打哪来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永昭帝暴毙身亡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否则也轮不到襄贵妃那个一介宫女出身的人扶持自己的皇子登位,她便摄政监国了。”
“一年前暴毙身亡……”
“一年前?”
高长乐袖子中的双手死死的攥着,脸色苍白如纸,“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不会死的。”
“纵然没有确切的解药,但有暂时压制的解药,尹明哲和尹青宁都说了三五年之内性命是没什么大碍的,否则当初姜国老皇帝利用女色在众多大臣的体内下蛊也不会等那么久才发作,何至于到了齐延成这里,便撑不过两年身亡了呢?”
高长乐的脑袋嗡嗡作响,别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失魂落魄的上了楼,进了客房,眼角里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在。
尹青宁犹豫了一下,“长乐,你所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方才那些人口中所的永昭帝吧……”
高长乐抬起头之间泪眼婆娑,哽咽道,“我不信。”
“他一定是在骗人!”
“又是一样的手段,上一次我便信了,足足难过了三年,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信了。”
“宁宁,我要去见他,我要亲眼看见尸首才肯罢休!”
尹青宁成熟的眼神宛若大人一般,紧紧的将高长乐抱在怀中,语气温柔的安慰着,“好。”
“那我们稍作休息之后就动身去陈国,说什么也要让你亲眼看看他的尸首才行。”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调整心情,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出发,可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高长乐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尹青宁动作熟练的替她脱掉了外衣,蹑手蹑脚的盖上被子这才退出了房门。
房门外,尹青宁清澈单纯的目光有些凌厉,柳眉也紧紧的拧着,莫说是高长乐不相信齐延成的骤然身亡,便是连她也是不相信的。
她的母妃和外祖母应当是落入陈国之手了,为保性命,就算两个人不甘心彻底交出解蛊的解药,也该会让他好好活下去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青宁也很想知道。
朝阳的光芒照在沂州还未结冰的河面上,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的碎金。
天刚大亮之时,高长乐和尹青宁的身影已经从客栈出来到了沂州河边等待着来往的商旅船只渡河。
尹青宁小脸红扑扑的,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拿着冰糖葫芦,高长乐面色忧虑,两人一大一小的身影倒是沂州河岸边上亮丽的风景。
“长乐,快看,那有船,我们过去吧!”
尹青宁热情向着河面上的船家招手,不一会儿,两个人便如愿的坐上了来往船只。
小船不大,里面还搭在着几个客人,高长乐和尹青宁挤在外面,身体紧靠。
虽说沂州的天气要比盛京好些,却也开始变冷了,船家是个热情好客的,瞧着高长乐和尹青宁两个人上船之后有些可怜,便递给了她一张薄毯,又倒了两碗热油茶。
“姑娘,喝上几口会觉得好些,眼见着天气寒凉起来,来往的船只很多都不愿意渡河了,只能挤一挤,等着你这碗热油茶喝完,我们也差不多就要靠岸了。”
“谢谢老伯。”
“谢谢伯伯。”
高长乐和尹青宁接过,齐齐冲着那船夫笑了笑,老头倒是被这两位俊俏的小姑娘给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也不知道这样容貌娇艳的两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独自出门,遇到危险可该怎么办才好。
老伯摇摇头走到船头继续划船。
船舱里的一道身影却浑身僵硬,震惊的眼神看着船舱外面和尹青宁紧紧依靠着的……高长乐……
真的是她……
齐延成只觉得呼吸也跟着紧蹙起来,心跳的快的厉害。
几年过去,高长乐容貌上有些变化,褪去了珠翠罗绮,只是淡扫蛾眉让她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柔和温婉,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没有任何架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油茶,目光惆怅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沂州河。
这是梦吗?
长乐三年前跳入了火海,不可能还活着的。
倘若活着,为何又整整三年了无音讯。
可长乐若是死了,眼前的场景又那么真切……真切的让齐延成早已经沉寂的心再度起了波澜,身体也不受控制的从船舱中站起,一点点的向着高长乐的方向走了过来。
哪怕是梦也好,哪怕是相像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