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成突然没了力气,不再强行下床,只是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中目光让人心疼。
走在门外的檀云突然止住了脚步,唇角挂着自嘲又可悲的笑容。
亏得她听闻齐延成重伤还想着来看看他的情况,没想到齐延成还想着要和那个女人一起死?
真是有意思。
胃中突然阵阵翻滚,檀云只觉得恶心的厉害。
成为贵妃之后她所处的环境要更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过娇气反倒是让身体不适了。
檀云冷眼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面只觉得无比的痛快。
苍天有眼。
那个高长乐竟然死了,齐延成再难过也是活该,彻底放下感情之后的檀云初次尝到权势的美妙,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女人都想坐上后位,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
她也很想。
——
高长乐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好几日滴水未进,又之前受伤流了不少的血,让她的身体变得很是虚弱,费力的睁开眼睛瞧见一旁的尹明哲情况也不是很好,紧闭着双眼,嘴唇惨白的吓人,连呼吸都很是薄弱。
高长乐惊了,顿时间睡意全无。
“尹明哲?”
“尹明哲?”
听见高长乐的呼唤,尹明哲虚弱的睁开紧闭着的双眼,轻声道,“醒了?”
“真能睡。”
“你没事吧?”
高长乐不顾尹明哲的嘲笑打趣,眼神着紧的落在他的身上,“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能不能别置气了,到底怎么才能出来这石室?”
“你说没有出路我是不信的。”
眼下他们两个人被困在这密封的石室之中,尹明哲活着,没事的时候还能陪高长乐说说话,哪怕是在故意惹她生气也好,总归是有个发泄的地方,可倘若尹明哲死了……
高长乐不敢想。
虽然她曾不止一刻想过要将尹明哲给碎尸万段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尹明哲蹙眉,想要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却动作越发的艰难,高长乐上前,扶着他这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靠着。
“长乐。”
尹明哲有些犹豫,“你看见我心口处养着的那条血蛊了吗?”
高长乐顺着尹明哲的视线向下望去,点了点头,“怎么了?”
“把它挖出来。”
尹明哲看起来很是辛苦。
高长乐错愕,“什……什么?”
尹明哲眉心紧蹙的催促,“我心口处的蛊虫才是血蛊的母蛊,你抢走的那个不是。”
“只有血蛊的母蛊才能续命,其他的血蛊都只是索命。”
他心口处的血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不安的躁动着。
高长乐紧张的咽着口水,看着尹明哲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血蛊看起来好像已经和尹明哲的血肉长在了一起,要是挖下来……人也要生生的掉下来一块肉吧。
该是会疼死的。
“你若还想救人,便照我的话去做。”
尹明哲抬起头,自己便将匕首插在了心口处,艰难的看着高长乐,“趁着我还没反悔。”
想起齐延成,想起那么多朝臣……
以及尹明哲决绝的眼神……
高长乐狠下心,闭上眼,伸手将血蛊剜了下来。
尹明哲闷声吭了一声,“时间不多了,你要记得我的话。”
剧痛让原本便虚弱的尹明哲额头上沁出来了不少冷汗,混着身上的血水,看起来更加狼狈。
“血蛊的确是花儿新研制出来的,没有确切的解药能彻底解开,但有了我身上的这个母蛊,又有了之前你们所拿到的暂时压制的解药,应该会保证你们的性命短时间内无碍。”
“你们可以利用这些安全的时间好好的在蛇花村的村民身上下手,找到解药。”
高长乐将那血蛊装在小瓶子里面,仔细的将他所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不料今日的尹明哲,似乎很多话,尤其是在看着高长乐的时候,眼神中更多了几分难以诉说的复杂心情。
“当年齐延成假死是被他大梁旧部算计,而后又因为中了我姜国一种会让人上瘾的药物,他恐怕是担心自己活不长了,你会再次难过伤心,这才隐藏身份没有和你见面,他其实……心里面一直都是有你的。”
尹明哲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其实在密道之中齐延成说出来的那些话看似杀伤力很大,可谁的心里都清楚,那些不过是在做戏,不过是为了保护高长乐。
“你……去找他吧。”
尹明哲累极了,说完了这些话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原以为心是不会疼了,却无比的苦涩。
“尹明哲?”
高长乐猛然察觉到了尹明哲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尹明哲?!”
短暂的歇了一会儿,尹明哲便再度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入眼瞧见了高长乐的惊慌失措,他顿时间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哪怕让高长乐恨她,终究在临死的时候,高长乐的眼里只有他,还有为他的难过。
值了。
尹明哲撑着身子,手掌艰难的放在石壁之上。
吱嘎一声响,原本昏暗封闭的石室瞬间打开一道出口。
高长乐又惊又喜,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痕,“分明是有出口的,你还骗我。”
“我们走吧。”
她想拉着尹明哲一起走,尹明哲却是无力的苦笑道,“没用了。”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高长乐不解,“我都尚且还没被饿死渴死,又何况是你。”
“你武功比我好,应该是比我还能坚持的久一点的。”
“尹明哲,难道这血蛊……”
“没了这血蛊你会不会死?”
高长乐看出来了尹明哲眼神中的无奈,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当时尹明哲身中数箭,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他却好好的活了下来,并且身上多了蛊虫?
高长乐不太懂蛊虫,但也知晓蛊虫的神奇厉害之处。
蛊虫在尹明哲身上许久,早就和尹明哲骨血融为一体,连正常的人被挖掉胸膛上的肉都会疼的无法忍受,何况是他!
怀中装着血蛊的小瓷瓶突然变得烫手。
“不是,不在那。”
尹明哲安慰道,“你不必自责。”
“这是我难得想要在临死之前做的好事,和你没有关系。”
高长乐扶上尹明哲的胳膊,心里面也打定了主意,“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