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却一眼看出它不过是装出来的认真,便更加郑重地道:“要认真地回答。”
薛琳琳收了收藏在嘴角的最后一丝笑容,深深呼吸,微微鼓着腮帮子,道:“知道了,去了想西北大漠后,我会一切听从齐声却齐师兄的话,不会到处乱跑,也不会拖师兄后腿的。”
齐声却凝望着她,半信半疑。
薛琳琳与他对视了几个呼吸,终于忍不住又漏出了嘴角的笑意,为了掩饰笑容腮帮子更加鼓了起来,连忙道:“这样够认真了吗?”
齐声却忍俊不禁,道:“够认真了。”
薛琳琳迫不及待地撤下认真的表情,嘻嘻笑道:“跟师兄在一起,我认真不起来。”
齐声却微微惊讶,欲言又止,只得无奈苦笑,转过头去,道:“我要回十虹涧向师父复命了,你藏在附近,等我回来。”
“嗯。一定听话!”薛琳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齐声却偷着笑容,御宝飞行,前往十虹涧。
飞到空中时,他低头俯视山石上的身影,她仍旧仰望着他,仿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这般仰望着他。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是他在仰望她。
薛琳琳初见他时,匆匆一瞥,他知她是新来的弟子,多半看不懂手语,便只是对视时微一点头便要离开。
“这位师兄,你可是殷师伯座下弟子啊?”不料薛琳琳追在后面,问道。
他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薛琳琳带着些不满的语气问道。
“师妹,他是涧主的关门弟子。”一名路过的男弟子听到此言看不下去,忍不住委婉地劝她不要追问了。
“涧主地关门弟子怎么了?就可以对着新入门的弟子摆架子一言不发吗?”薛琳琳不满地推开那名男弟子,公然表露不满之意。
齐声却只能转头以手语回应:“对不起,师妹,我是哑巴,不能说话。”
薛琳琳大惊,随即发现不能如此,便立即收去惊讶的神情,连连道歉:“师兄,对不起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知道你是……”
齐声却惊讶地打着手语,问道:“你看得懂?”
薛琳琳点头道:“看得懂啊,手语嘛,我薛琳琳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齐声却好奇地打着手语问道:“师妹你原来是哪里的人啊?”
薛琳琳微笑:“邪道的。”
齐声却、路过的男弟子大惊失色。
齐声却没来得及打手语,男弟子已经忍不住惊问道:“你莫非就是薛琳琳师妹吗?”
薛琳琳回过头去,道:“是啊,原来我在十虹涧中这么出名吗?”
齐声却惊讶之后,才想起来,师父曾提到过楚菡萏新收的一名女弟子,那女弟子是从邪道而来,师父还曾为此担忧,只怕这位新弟子没有被教好反而害了本门派其他的人。
但是以初见而言,薛琳琳似乎与从前见过的邪道全然不同。
往后几次相遇,似是巧合,又总觉得是故意安排过的。
“师兄,又遇见你啦!我陪你说说话好吗,我听得懂。”
“师兄,上次我又犯错了,涧主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师兄,你看着我们十虹涧哪里的食物最好吃?”
“不知道啊,正好,我去搜罗一些好吃的,我们一起尝尝。”
……
有一天,他终于紧张地打着手语问道:“师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薛琳琳扑闪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思索了一番,又抬头,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不少,映着他关切的面容,勉强一笑,轻声道:“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就是个哑巴,和你一样。”
齐声却身子一震,神情一滞,待反应过来,目露温柔,笑如清风,认真地比划道:“我们不一样,在十虹涧中,我不总是哑巴的……”
薛琳琳眸中最后的光芒也要黯淡了,她不愿再听下去,低下目光,轻轻地回答一声:“哦……”
齐声却慌忙伸手抓起她的手。
她惊讶抬头。
他微笑,继续比划:“师妹,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觉得我是哑巴。”
薛琳琳惊讶得呆滞,恍然反应过来,大喜,伸出双臂,抱紧了他。
齐声却迟疑了一下,眸中起伏着慌乱,隐隐约约的喜悦于慌乱惶恐之中挣扎着。
终于从天而降的喜悦战胜了一切值得他犹豫深思的牵绊,引诱他伸出双臂,抱紧薛琳琳。
御南剑闪烁着淡淡的光辉,映照着主人的欣喜。
阳光落在两人温暖的面庞上,金光于红颊上欢快地跳跃。
暖风熏来,呛了喉口。
两个哑巴,忽然能够说话了。
长青山。
尤丽吐孜等待林涟漪、无垠从山中回来,问道:“怎么样?你们可有收获?”
二妖答,没有。
尤丽吐孜想了想,道:“便是还有二心蛊余孽未除,恐怕也不在山中了。看来,我们要走得更远一些才能找到了。唉,我去长青山中看看,若是山中没有危险了,你们就住进去吧。”
“接下来呢。”林涟漪问道,“那些逃出了长青山的二心蛊,你一人处置得过来吗?”
尤丽吐孜微笑,坦言:“处置不过来,但是,既然我在漠外了,也只好由我来处置了。”她顿了顿,望向西北大漠方向,道,“艾岩将华仰极送到西北大漠以后,应当也会过来帮助我们的。”
尤丽吐孜御起风暴,飞向空中。
林涟漪与无垠商议好,由林涟漪先去西北大漠,无垠留下守护蔡好武等妖,直到尤丽吐孜将长青山每一处都排查干净。
林涟漪将走之时,山霸、徐徐曼与洪家夫妻都特意问候了几句,唯有失去寒又的蔡好武颓丧地以原形趴在远处,未来送行。
待她走后,留下的无垠转头望向蔡好武,问山霸道:“好武如何了?”
山霸才恢复过来,声音中还有一些迟缓呆滞的意味,道:“还是那样,寒又让林姑娘带走了,他更是不舍,觉得寒又的骨灰应当留在长青山。”
无垠轻声喃喃道:“寒又的魂魄已去,骨灰还是返回故土吧。便是再找回她,恐怕也难以留在长青山中了。”
山霸疑惑,轻声问道:“为何?”
无垠望着蔡好武低低的背影,斟酌了一下语言,自觉无法从头开始解释,便只得叹道:“寒又是狗,对主人的忠心无法改变,她和涟漪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对不起最多的,也是涟漪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