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一惊,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连身边无垠都发觉了异常,奇怪地望着林涟漪神情反应。林涟漪冲他尴尬一笑,只觉那两道蓝光直盯得她心里发慌,仿佛见到了鹰魔族一般。
忽然身后异兽发出嘹亮的叫嚣,似欲挑衅。
无垠向后看去,见那异兽盯着林涟漪,目光一动,忽然笑了笑,道:“伍姑娘,我看那异兽似乎很喜欢你,不如买它下来……”
“滚!”林涟漪速速逃离异兽的视线,待那两道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蓝光被人挡住,才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方才一时收不住脾气,竟然骂出了一个“滚”字,不由得偷偷一笑,心中竟觉有些得意。
又往前走,半路上好巧不巧地遇到秋分,他领在前面,身后跟着一顶轿子,轿子里坐的自然是管鸣丹大师了。
秋分与从前一般,举手投足间尽是强者气质,他如四季变化般平衡的仪态、平静如广阔水面的目光,总能让看到的人感到心情平静又不自觉地尊敬起来。
秋分为井楼危城主府上的护卫之首,至少一流高手的水平,九年前就是了。如今不知道行有否精进。
秋分见到无垠和林涟漪时,目光便全在林涟漪身上了,面容之震惊正如林涟漪预想的一般。他朝无垠微微点了点头,精明的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便继续领着轿子回城主府邸去了。
“今晚?”无垠轻声问道。
“嗯。”林涟漪点头,神情还是有些凝重。
剑丹城的城主府邸,若是想闯进去,并从里面带出一个人来,不容易。
井楼危既已说明了张珅诒已死,连伪造的坟冢都做好了,定然是不可能自愿交出她了。
除了亲自潜进去救出张珅诒,没有别的办法。
林涟漪顿了顿,又轻声问道:“就我们两个吗?”
“先回歌天客栈,让季赋也过来。我们三个一起,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莽萋呢?”
“莽萋要留在客栈应对突发状况。”
林涟漪点头,想到莽萋谜一样的笑容,道:“无垠公子,你不怕我故意暴露,把你留在那里吗?”
无垠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井楼危以为你是我附属,我若死了,你也给我陪葬。”
“给你陪葬,我才不甘心。”林涟漪淡淡笑道,“她和我从不认识,我也无意救她。这次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无垠闪过怒容,却还是无奈一笑,道:“姑娘修为高深莫测,定然能够带我活着出来。这份大恩,来日我定有机会报答。”
林涟漪有些不情愿地轻声回应一声,道:“你为什么救她?因她告诉你胡衷恣的致命弱点了,还是愧疚于当初你没帮助她?”
无垠沉思。
林涟漪微讶,望着他沉思的神情,等待他回答。
无垠道:“我和她不熟,但毕竟同门一场……她遭遇如此变故,与胡衷恣有关,与我也脱不了干系。再者,我想,她的信帮了我和——涟漪大忙,于情于理,我也该救。若是涟漪在,也会想救的吧。”
林涟漪会心一笑,道:“无垠公子是痴心之人,我祝愿你能再见到林姑娘。”
“见到她吗?”无垠喃喃,“见到她的尸体……”
林涟漪默然。
是疑问,还是叹息?
凝望他侧面,只见他目视前方的眼眸中流转着茫然的神情,黑夜的灯火下,茫然的眼眸又覆上了一层冰凉。
歌天客栈。
林涟漪站在门口,见偌大一个客栈,显然比一路上所见的其他客栈都气派,当然也更加奇异。
剑丹城之中,但凡厉害一些的建筑,总要有些标新立异。
眼前这个歌天客栈,门口竖一大旗,便连旗杆上也是雕刻着极其精致的花纹,门上匾额,“歌天客栈”四个字龙飞凤舞,颇显出一种江湖境界。
好看是好看……
可是,若非无垠先走进了歌天客栈,她都不知道这四个字是“歌天客栈”。想她也是个幼时被娘亲逼得无奈而勉强学进了点书法的大家闺秀了,这四个字,以她来看,当真像是不识字的江湖高手信笔涂鸦。
“仗着自己名气大没人不认识也没人敢说不是,便自然能乱来了。”林涟漪暗暗点头。
走进歌天客栈,内部构造倒和外界并无差别,只有细节处很下了一番功夫。想来也是,住客栈的都是从外界而来的江湖之人,习惯了外界的客栈模样,若是这里与外界反差太大,反而不容易被客人接受。
扫视客栈中人,众人也正打量她与无垠。
“这不是方才在剑丹城外杀了十虹涧高秋鹰的小狼王吗?”有正道人士讽刺道。
“掌事大人。”有邪道人士,也不知是不是天涯教之人,对无垠尊敬地称呼一句。
“他身边的女子颇为美貌,是他的新欢吗?”
“见了鬼了!我师兄曾给我看过林涟漪的画像,这女子长得简直和林涟漪一模一样!”有人小声惊呼。
林涟漪面色冷漠,扫视讨论她的声音比较大的那一方。对方悄悄看了眼她,又瞥见身边无垠,害怕地闭上了嘴。
“呦!尊客可是天涯教佘夜潭的掌事大人无垠?”忽有人从旁问道。
无垠、林涟漪向身边望去。
却是一名身着丝绸衣裳,看上去风尘仆仆又有些疲倦的世俗之人,见到无垠两眼放光,惊讶地抢在客栈伙计之前迎上去,一扫疲倦,满脸都是惊喜和崇敬,道:“掌事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是和香城的商人,大人可有闲暇,赏个脸,让我请大人吃顿晚膳?”
赶到无垠身边的客栈伙计一惊,忙道:“这位客人,实在对不住,掌事大人已定了饭菜,正要送到房间里去。”
那客人面露失望,仍然客气地道:“无妨无妨,我这两天都在歌天客栈的儋耳楼,掌事大人若对我和香城的江湖之香感兴趣,可随时前来找我闲聊。”言罢,他识趣地坐了回去,与身边之人继续闲聊。
无垠有些随意地点头应付了他,转身就问伙计:“我和这位伍姑娘的房间在哪里?”
伙计先后看向二人神情,迟疑着问道:“方才佘夜潭的莽萋姑娘说,要问一下掌事大人,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他声音越来越小,只因面前二人闻言,脸色都变了。
身边有意无意关注着这边的众客人脸色也是复杂起来,连正常议论之声也莫名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