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琳琳,你爹娘为什么给你取这么一个怪名字啊?”前边御宝飞行的人似是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回过头问道。
他面目俊郎,身材中等,不知为何,御宝飞行的时候总在抖腿。
林涟漪踩在他驾驭的法宝上,总害怕会掉下去。所幸此人道行即便不高也有足够的能力御宝飞行,她习惯了片刻才冷静下来。
“怎么,不好吗?姓是随我爹的,‘琳’是因我测了八字,五行缺木,又好听又好记的,我觉得不错。”林涟漪随口答道。
离开茯苓村后不知道换过多少名字顶替过多少人,估计再在江湖上闯荡一会儿,就真的数不清了吧?
“听上去像‘血淋淋’,你正道之人,取这个名字,不好不好。”那人答道。
林涟漪蹙眉,反击一句:“你叫‘吴守’,这个名字难道好吗?听上去像是断了手的人。”
吴守无言以对,只好别过头去,不再转回来,口中轻声嘟囔着什么。
林涟漪只听到开头的“薛琳琳”三个字,随后声音轻了下去,便没有再听到,不禁好奇他不会还在想办法习惯这个奇怪的名字吧?
她悠然地低头看去,仙剑之下缭绕缕缕云气,云气缭绕于成片、成千成万的云彩间。在阳光穿梭间,云彩边缘或其中陡变稀薄处闪现层淡淡的彩色光泽。
地上村落城镇,不论荒芜不论繁华,于高空而言都成缄默。
脚下仙剑穿过高空的声音与身后两柄仙剑穿梭之声前后呼应,一起往剑丹城而去。
这注定是令人不适的一行。
“师妹你才修炼不久,小心点,不要低头看。”身后师姐的声音传来。
林涟漪一个呼吸后才回道:“嗯,谢谢师姐。”
背后是高秋蜓和栾英姿,说话提醒她的正是高秋蜓。
此人对自己门派下的师妹师弟倒是不错,林涟漪暗想,或许从前站在高秋鹰的对立面,对她有所误解。
栾英姿就更好了,三袖盛会上见过她比试,可是前部中少有的能使出强招映虹的高手。不过和高秋蜓相比,应当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不过既然高秋蜓是十虹涧的人,林涟漪总无法彻底释怀,当年茯苓村中告发娘亲所在,导致娘亲死亡的源头就在此啊。
“高师姐你不必太担心,薛师妹从前是修炼过的,以如今的力量,还是能够站稳的。”栾英姿道。
“高师姐也是担心我,也谢谢栾师姐的关心。”林涟漪笑答。
在出发前,楚菡萏对她简单交代了薛琳琳的经历,林涟漪已知道,薛琳琳本是世俗之人,因为资质不错被邪道一个不入流的门派看重带回。她见识不多不辨正邪,自然师父教什么她学什么,不久就被带出来祸害别人,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头一回出来就被十虹涧逮到,法宝也被高秋蜓一剑毁了。
高秋蜓一看就知道这女子是被骗的,便教导几句,没想到她就真的悔过了。高秋蜓带她回去求师父楚菡萏收下,楚菡萏见她有资质也就收下了。
原来的灵力自然被洗了一遍,只是毕竟修炼了几年,在薛琳琳恳求之下,楚菡萏没忍心把所有灵力都散去,有部分转化为一般灵力,即灵气自然转化而成的最初形态的灵力,人人都可以使用。
没想到不久前她贪功冒进,嫌弃十虹涧打基础的法门修炼太慢,竟然又拾起从前邪门歪道里的法门,不慎体内两种灵力相互攻击,走火入魔,所幸被栾英姿及时发现,否则神智大乱将大开杀戒。
楚菡萏大怒之下,判她面壁思过十年。而在高秋蜓和栾英姿极力恳求下,又加薛琳琳悔过真诚,还是没有彻底废除。
这次林涟漪顶着薛琳琳的面容前往剑丹城挑选法宝,南山堂很多人不乐意,而北山堂及涧主掌门座下弟子却很意外地称楚菡萏终于仁慈了一回。
此外,万俟涧主暗中告诉吴守,薛琳琳出去不仅是为自己挑选法宝,更重要的还是为十虹涧新来的护剑使挑选,故此行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万俟聆雅不自己来,不自己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这个犯了错只不过资质有点好的小弟子来……这个问题,吴守不过是个剑丹城大铸宝师兼法宝当铺大掌柜的——小弟子,要质问正道第三大门派的掌门这么多问题,他万万没有这个资格。
万俟离在交代了这些事后,不过简单而郑重地交代一句对外保密,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吴守听到身后薛琳琳和后面正道两位师姐的话,不禁又想到万俟离奇怪的交代。
这个薛琳琳性格不错,待人接物都好,看上去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不会连这身份经历都是十虹涧故意编造的吧?
他心中一惊,反正后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便光明正大地显露出惊讶的神情,两只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
不过他也不敢贸然打听,只怕打听着打听着当真触及到什么秘密的墙壁。到了那时,还不知道十虹涧会不会杀他灭口。
以前师父提醒过,和邪道做生意的时候就不要乱打听,别人一旦发现你察觉到了什么,即便没有触及秘密,也有可能杀你灭口。
他常年待在剑丹城里,偶尔出去,听闻世俗之人都说什么正道好,但以他接触正道邪道的经验来看,双方都有各自的道,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是以邪道会做的事,正道未必不会做啊。
他暗暗点头,告诫自己,只要做好师父交代的事就行了,不要想太多,想太多才会一个不小心察觉到什么。
“做我们这行啊,铸造、鉴别、买卖法宝的时候要万分细心;但是和正道邪道来往的时候,一定要刻意粗心,多找点事情干,不要给自己机会多想,尤其不要揣摩对方的来头来意。”他时刻铭记着师父,大铸宝师兼法宝当铺大掌柜吴伟的深刻教训。
就快到剑丹城了,林涟漪忽然从脚下仙剑的震动感觉到前面吴守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且似乎带着某种节奏。她颇为诧异,面露无奈。
“吴名师兄,我爹搬到剑丹城修炼以前是捕头,我从小跟着他学察言观色,听他讲如何审问犯人,我看见一个人就忍不住猜测他的来头来意,怎么办?”吴守曾经这么问过他的师兄。
“我以前也做不到师父的要求,后来我学会了两种方法。”
“什么?”
“玩手影,打曲子。”
殊不知他的手跟残废了一般,不会手影也不会用手指打曲子。
然后他学会了哼曲和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