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之物几乎于火焰触及林涟漪皮肤之初顺着夜魄向上,筑起无形的屏障,抵御上空火焰的侵蚀。然终究迟了一些,第一缕火焰已将周身炙烤。
她只来得及抢在火焰落下肩膀之前护住怀中寒又,随即烧灼的痛苦不得意识的控制,顿时流泪。
“主……”怀中寒又忽地发出声响,似有感觉。
林涟漪心头一酸,为何又叫“主人”?
“夺她法宝!”胡衷恣发觉火焰于她无用,立即喊道,对邵仲文道,“邵师弟!夺她法宝!”
邵仲文点头,正欲动身,张珅诒却抢在前面,飞向林涟漪上空。
“把你的狗给我!”张珅诒伸手道。
身后邵仲文紧跟而上。
“主……”她不懈的呼唤,令林涟漪蓦然清醒。
看张珅诒对你还是有点仁慈之心的,这条命落在张珅诒手里,不管日后受到什么磨难,终究是比死在我手中要好得多吧?
她松开怀抱。
一团黄色的影子在冰蓝丝带的推动下被抛入上空。
张珅诒伸手一把抓住寒又,拽入怀中,再不看林涟漪,转身飞往驱水阵外。
邵仲文与她交错而过,紧借着夜魄尚未回落下去,顾不得危险,一把抓住了夜魄,便往上方极力拉扯。
林涟漪惊怒,魔神血感知到夜魄被抢夺,先于林涟漪急攻,然灵力传入夜魄不到一半,笼罩周身的世外之物似水中涟漪一动,随即周身不得动弹,甚至魔神血亦精致下来,经脉之中灵力不复流淌。
夜魄被轻易夺去,邵仲文惊讶之下不禁怀疑林涟漪不过是回光返照,实际已无还手之力,便试探着挥剑下斩,却被莫名的力量弹回,敬忠剑险些脱手飞出。
这是什么奇怪的灵力?邵仲文惊疑。
其力之怪异,令他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平生从未遇过。
“师弟回来!”胡衷恣警告道,谨慎的目光从张珅诒身上转向林涟漪,他已看到方才敬忠剑被弹回的怪异一幕了。
邵仲文低头匆匆瞥了眼林涟漪,却见她面目痛苦,竟没有力气抬头怒目直视他,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
怎么看也不像是尚有强大得足以凭借脱身的力量啊?
他立即飞出驱水阵,暗想妖道果然异于寻常,如此异术不应存在于世!
“妖女为我驱水阵燃烧了灵力,经脉灵力失控,内丹将毁,师兄师侄,助我最后一力!”竺净烟当即判断,似乎坚信,目中喜悦不胜。
“火神赐力!终!”
驱水阵中火焰缭绕,脱离驱水阵底部,向上空飞去,渐成紫白色一诡异的形状,凝于林涟漪头顶凌空半丈处。
周围一圈火焰更盛。
紫白光芒映得天穹如黎明早现,东方未成鱼肚白,仰头已是黑夜白昼鏖战不已。
形状成型,赫然一掌,张开五指,向下作微拢之势,似欲倾轧拈碎掌下之生灵。
“我竺烟堂的镇派之宝竟如此厉害!”
“是啊,从前以为老被周围邪道恶人压我们一头,原来是师父手下留情了。”
“那些邪道算什么!如今这样一个搅得千羽林鸡飞狗跳的千年妖道,也即将死于我竺烟堂之手!”
“我们竺烟堂……可是为什么这个妖女似乎毫发无伤?”
“火神之印还没有成形?”
众人向林涟漪看去,见林涟漪似乎果真未受到驱水阵丝毫影响,浑然不觉如置身异处,身体之外一道不可见的屏障将一切力量阻拦在外。
火神之印下方的林涟漪因失去了夜魄万分痛悔,如此即便活了下来,又如何面对师父,如何面对世代以来辛苦传承的三倾门历代传承者?
她尝试着控制世外之物,奈何其捉摸不透,她甚至不能接触之,更何况尝试着控制它。朱心宁静得似沉睡一般,其中世外之物端坐另一个世界,向这片朱心妖灵力可以到达的每一寸领土施加保护——以及控制。
实则火神之印已然成型,在竺烟堂弟子暗想为何不快快将林涟漪就地处死时,施法之人却惊疑地满头大汗。
这火神之印,竟然压不下去!
竺净烟与其他施法之人相视,微微点头,似下了狠心,手中浮起一团浅色光晕,浸没石头,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浓郁力量从掌心冒出,为石头缓慢吸收。
火神之印更具威力,其势越大,然依旧不能压制下去。
竺烟堂弟子才意识到不对,视线从林涟漪转移到他们的师父身上,只见掌中石头猖獗跳跃的光芒下,他面容苍白之色已难以掩饰,汗水淋漓不能停止。再看其他施法者,也是这种情况。
“爹……”竺少琼忍不住上前一步,接近竺净烟,低声呼唤道。她目光汇聚在他面庞上,见他口中流出的血液随着血腥味散发到空中,并混入烧灼之味,嘴角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暗红色。
空中烧灼的杜鹃花香莫名的恐怖。
张珅诒抚着怀中寒又,从方才出了驱水阵便没怎么搭理这边的事,如今听周围弟子的议论有些不太对,循着竺少琼的目光看去,见竺净烟、胡衷恣面色都很不大对劲,才意识到此事有变。
林涟漪感受着体内灵力渐渐平息,驱水阵阻隔之下,她和夜魄的感觉也几乎消融在火焰之中,只有妖灵力借着世外之物的保护,纵横经脉之中。
看来焚魔是无望了。
林涟漪内视朱心,一时痛苦不能思考,待心情稍许缓和,自知夜魄绝不可失,便暗暗念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今日法宝被夺,明日夺回来便是。
她闭目感知竺净烟等人的神情,察觉其面色焦急,施加于石头上的已不止是灵力,竟连真气都送进去了。可惜牺牲再多,于世外之物威力下,竺烟堂弟子所言的力量强大的火神之印,她没有丝毫感知。
她暗忖,有世外之物保护,驱水阵消耗力量之大,定是超出了竺净烟等人的预料,不过片刻,他们必然放弃。
当下应竭尽全力恢复力量,待驱水阵收去,世外之物或许也会随之收去,能否冲破包围,甚至顺便夺回夜魄,就看布阵五人的灵力消耗、她的力量恢复程度如何了。
果然不久后,驱水阵光芒渐渐暗淡。竺烟堂弟子越发紧张,不知如何是好,议论声沉静下来,人人屏息,不敢出言。
越来越多的目光来回于林涟漪和布阵施法者身上。
终于,修为最低的胡衷恣力量不支,脸色惨白,似不能支撑。林涟漪感知其面色微妙的变化,心中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