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想。”卡莱尔摇摇头，眼神温和地对楼宁说，“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就这件事情做过讨论，你也很清楚我的立场了才对。”

卡莱尔当初可以做出亲自把谭雅押送进皇宫的举动，本身就可以证明他是一个理智大过于一切的父亲。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实际上，这就可以表示他心里有一杆秤。

而且公众的利益在自己之前──当然前提是，他自己的本人的三观完好，可以明白这之间的尺度在哪里拿捏。

“谭雅的事情，当时就是她自己意志不坚定的结果。”卡莱尔又不是没有了解过虫族、阿克索瓦、谭雅、深海巨章、以及红发杰克所说过的话。

所以楼宁要道歉，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本身就是一个没有道理的要求，“你已经尽可能地做了所有可以做的事情，后面的就是我自己的责任。”

“如果你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揽，那我觉得，你就算是做到死，也很难真的得到别人的一声感谢或是赞赏。”很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对于得不到的事情总是会投注很多的目光。

可等到东西都到手，或是之前很在意的事情被意外顺利的完成，那么他们剩下的时间就会开始挑刺抱怨。与其这样，还不如从头开始就划清处界线。

“我知道。”楼宁并不是婆妈的人，也就是因为谭雅是卡莱尔的女儿，当初还是自己亲手杀了谭雅的，所以楼宁多少觉得还是应该要亲自对卡莱尔道一声欠──即便她不后悔也一样。

“哈哈好的，我确实是收到了你的歉意。”卡莱尔摸摸楼宁的头，对她微微地荡开一抹笑容，“那你总可以说了吧？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不在原本的世界好好的生活休养，忽然跑过来这边？”

联邦的情况已他们当时短暂停留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相当的凶险了才对，不过楼宁现在没有在那边，反而出现在这里，无法不让人理解到，这中间恐怕出现什么问题。

那么他们当初到底有没有抵抗阿克索瓦成功呢？

还是功亏一篑，被对方给报复性的赶到这个世界？

“我们.......成功了。”楼宁想到那些逝去的人，脸上的情绪有所收敛，然后对面容关切的卡莱尔说，“我亲眼看着阿克索瓦消融的，所以我可以确定他已经死去。”

只不过，为了这么一个人，还有更多人也不得不跟着赴死，除去少数特别幸运的人还有机会可以活过来以外，剩下的人都只能够真正的土消瓦解......变成大家的记忆。

楼宁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捐赠性命于战场上。

但是江小白等人的死亡，可以说是原本根本不用出现的事情。

“我想，他们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也一定是深思熟虑的。”卡莱尔作为过来人，比较可以理解这部分的想法。更何况有楼宁的态度在前，他也明白如果真的出现什么牺牲的情况，估计楼宁也会想要冲在第一个。

“如果硬要想的话，就当作是他们的反应动作都比你还要来得快，所以下一次如果还想要为国家捐献的话，记得一定要卡好位置，不要随便让人抢先了。”

卡莱尔本来就是个相当有智慧的人，他也很聪明，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说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说的。

旁边许京维跟艾欧还在吵，不过楼宁有敏锐地注意到，许京维说话到一半的时候会时不时地转过来看自己，似乎是想要从自己的身后去找到什么人一样。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发现自己需要去面对各个小世界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有些人可以回来，有些人却彻底回不来。然而记得这些人的人，却永远只能翘首以畔，不但没有办法可以主动去得知对方的消息，还只能嗤嗤地等待一个无望的结果。

就算许京维可以重新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有人可以跟他一起携手走下去又如何？

当初那个跟他默契非凡，还一起在陌生的世界与地方，闯荡、与敌人对战的那个人，也终归是不一样了。

这跟对错无观，仅仅是人不同而已。

“许京维。”就在这个时候，艾欧突然喊了许京维的明字，语气很郑重，吓得在场的三个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我虽然明白你心里有那么一个人，但是我会等的，也不会逼你，你就照你的步调慢慢来就好。”

艾欧性格内敛。

他过往的经历，注定他就是这样的习惯性表现。他为人也很细心，有着绝对的正义感，对自己的人也很好，身上那条神秘深紫色的尾巴至今可是所有海底生物最为羡慕与迷恋的对象。

但他却始终只对着一个人好。

“我.......”许京维当然知道艾欧的意思，但他自己本身并不是这个想法，“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绝对没有背叛、也没有对着前面的人念念不忘！”

许京维那可是小钢炮，一个性格认真而执拗的人。

“艾欧！我会看楼宁，只是因为我听说人死有可能复生！杰克当初也算帮了我们许多，所以我希望可以关心一下老朋友！”许京维这才知道艾欧的意思，顿时从伤感中直接炸出来。

“我还没说你呢！当初是谁说要跨过所有阻碍，只为了找到楼宁的！”许京维个性有一说一，也敢说敢当。

顾不得在这个当口说这种话有多么的让人容易误会，也还是窜起来直念！

“大家都还要以为我被绿了好吗！就算楼宁确实是个小甜心，对我们大家都很好，也确实有恩于我们！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管我的立场，在现场说出那么暧昧的话！”

楼宁听到他们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似乎并不应该要出现在现场。

而且这么私密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们小俩口。自己跟卡莱尔都还在这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那是要让人怎么办？

“......嗯，我家儿子比较迟缓，估计是遗传到他妈。”卡莱尔在楼宁的身边也不觉得尴尬，倒是津津有味地品头论足，“唉，没办法，恐怕这也跟之前有点儿自闭的情节有观，所以艾欧虽然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人鱼勇士，但是对于自己在整个族群里的定位也还是不大熟悉。”

导致他就连要求婚都要想很久，也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表现得不太好，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多笑话吧？

“只能说，许京维碰上他，也确实是有些可怜了。”

来自爸爸的捅刀，大约是最为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