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眼睛瞎了之后,更是急火攻心,“嗷嗷,嗷嗷,”发出痛苦的惨叫,又痛又难受,生不如死的感觉,只是茫无目的冲来冲去,撞到树也不觉得疼,换个方向接着撞,撞停了,再换地方,再撞,其状看着又可怜又悲惨。
但它又有什么办法呢?人类是这个地球的主宰,像它这种低等动物,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人类的盘中餐,嘴中肉,这是它的命运,不光它改变不了,就是它的后代,后后代,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它在这一刻就是盼着早点撞死,早点解脱,早点投胎,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做猪了,变成更加高等的动物,比如像鸟,猫,狗等命运都会比做猪好点。
四哥和清强也走过去,看着这头瞎猪在那里乱冲乱撞。
四哥看见野猪眼睛流着血,嘴上套着活套,脚上被夹子夹着,还有这般气力,一时也惊呆不已,感叹它生命力的顽强,无论什么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
可四哥不解的是,那野猪到底是在求生,还是在求死呢?求生,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一头瞎了眼睛,且脚受伤的猪,就算现在放了它,它也活不了几天的;那它就在求死,早死早解脱,可能它早就厌倦了当猪的日子,早就想换身皮囊。
四哥心里都有点同情这个猪,好不容易生那么大,可也难逃被人类逮杀的命运,是啊,这就是它的命运,就像他爹老抠一样,难逃自己的命运,如果不被捉去当兵,或许就没有后来的种种事情,可谁又逃得出自己的命运呢?
人类又是多么的残忍,人类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千千万万像野猪一样动物的痛苦之上,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最恐怖,最险恶的。
四哥现在只能默默祈祷,野猪快点死去,减少点痛苦,死了就一了白了,死了或许能上天堂,如果上不了天堂,可以选择投胎,下次一定好好选择,选个好的物种。
永清看四哥在发愣,走过去问道:“寿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野猪快没力气了,等下我就给它补上一刀,让它走得快点,它这样也挺痛苦的。”永清仿佛看出了四哥的心思。
“是啊,与其让它这样痛苦,还不如给它来个痛快呢!”
“嗯,在等一下吧。”
此时的野猪已经没有刚才撞得那么有劲了,喘气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疲惫,“嚎嚎”喘着慢气,指不定下个冲锋上去,就会累趴在地上,可它还在垂死挣扎,在它生命最后关头,做着最后努力,最后的撞击,像一名勇士一样,就算死,也要站着死,死的轰轰烈烈,死的可歌可泣。
这种死亡的方式,是悲壮的,是令人尊敬的,包括它的对手,四哥,永清,清强,都被野猪的方式震惊了,如果它不是一头猪,是人的话,或许他们可以交朋友,有这种性子直爽的朋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不像有些朋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可说一千道一万,它注定是一头猪,注定是人类的盘中餐,只不过是一道美味罢了,吃到肚子里的时候,顶多说一句,“这猪肉挺好吃的,挺劲道,挺香。”这就是它作为猪的最大价值,换来的就是一句话而已,有些甚至连一句夸它的话都没有。
这就是人和猪的差别,也是上天注定好的。
随着野猪最后一撞,“嗷,”一声,它把头卡在两棵树中间,就疲惫的躺了下去,没有站起来,只有微弱的出气声,还有身体不停地抽搐。
永清看是时候送它上路了,便走上前去,拿出磨得锋利的西瓜刀。
“哥,给它来个痛快吧?”
“嗯,寿根,帮我把猪耳朵捉起来。”永清知道野猪耳朵后面是它最弱的地方,其它地方都皮糙肉厚,夹子都夹不进,刀更是扎不进。
“我啊?”四哥有点害怕,以前可从来都没干过杀猪这种事。
“对,男人要学会面对血腥,如果你以后上了战场,面对一点血腥就害怕的话,那肯定会被敌人消灭,男人就不应该娘里娘气的,来过来,不用怕,就把它想成王权利,老赖,还有你忘了刚才这畜生差点要了你的命,生存法则就是这样,现在它败了,只能受死。”永清给四哥讲了一大堆道理,今天主要是锻炼他的胆量,往后他要成大事,必须要有胆量。
四哥愣在那里,一时不敢靠近,可脑子想着王权利怎样羞辱他,那是胯下之辱啊,何等奇耻大辱,我一定要报仇,继而想到老赖,那飞横跋扈的样子,要不是他,爹也不会死,那是杀爹之仇,一定要报,又想到刚才被野猪追着跑时的惊心动魄,要不是永清哥来救我,野猪肯定会把那棵树撞倒,那今天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对这就是生存法则,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四哥想着想着,便气愤难耐,脸憋得通红,眼冒杀气,和刚才野猪追他时的眼神差不多,大杀四方的杀气。
只见他快步上前夺过永清手上的刀,自己掀起猪耳朵,就是一刀,“杀,”又来一刀,再一刀,一连杀了好几刀。
野猪的耳朵顿时鲜血如注喷射出来,都碰到四哥脸上,但他顾不上,只顾“杀,杀,杀。”
永清要的效果起效了,但看四哥一时杀个不停,上前阻拦他,对他说:“野猪走了,升天了,它应该感谢你,让它快点升天。”
四哥还没缓过劲,“杀,我杀,”杀红眼了,刹都刹不住。
清强也上来拉着四哥,“好了,好了,它走得挺好,挺安详的。”
四哥好一会,才慢慢缓过劲,瘫坐在地上,没有哭,但心里比哭更难受,眼泪也不使唤使劲往下流,好像躺在地上的不是猪,而是他爹,野猪走的时候的眼神,跟那天爹走的时候望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带着忧伤,带着痛苦,带着不舍,安静地走了。
为什么谁都逃不出死亡?为什么不能实现永生?难道生命开始,就注定了消亡的时候?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结果都不是一样的啊?……
四哥陷入了沉思,陷入了对生命过程的思考。
而此时,永清和清强则忙着给野猪开膛破肚,因为野猪太大了,林子又密,拉是拉不出去了,只能就地给它分块,再慢慢拿出去。
先切头,再开膛,然后分块,由于拿来的不是杀猪刀,西瓜刀太钝,很是费劲,有些地方要用石头帮忙砸着刀才行,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们没有叫四哥帮忙,毕竟人家是第一次杀猪,难免有点情绪,心里的坎要他自己过。
四哥自己坐了一会,慢慢心里调节过来,看永清和清强忙得不亦乐乎,便走过来想帮忙。
“哥,我能帮什么忙吗?”四哥说话的声音带点沙哑。。
“你可算过来了,我还以为哪个女鬼把你迷去了呢?”清强边忙边调侃道。
“就他毛都没长齐,估计女鬼看不上奥。”永清顺着话说,关键是想让四哥心情放开。
被他们这么一逗,四哥刚才悲伤的情绪,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如果真有女鬼的话,那我也要找个漂亮的,清强哥,你林子里有没有漂亮的女鬼,给弟弟我介绍一个呗?”
“哈哈哈,有,很多的,就怕你折了阳寿。”清强说的更玄乎。
“那我不怕,我还年轻呢,阳寿多着呢!”
“好了,别贫嘴了,快来帮忙吧。”永清对四哥说。
“嗯,鬼女婿来了。”
“哈哈哈。”
在一片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气氛中,他们干活的劲头十足,也不觉得累,很快就把野猪大卸八块。
“终于好了。”永清擦擦脸上的汗道。
“怎么拿出去?”四哥问。
“用林子里的树藤,给它们串起,拖出去。”这些方面,清强更有经验。
“对。”永清其实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清强就提着刀,在林子里找了些“鬼抽筋”藤,这种藤韧性极好,不易折断,他对林子就是这么熟,什么草,什么树,什么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然也知道它们各自长处,短处,优点。
之后,他们就把野猪一块块串起来,拉到林子外面,放在路中间,永清去开拖拉机拉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