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驰穿着一身礼服，跟着同为预备男爵的中年人从仪仗兵让开的道路中走进了广场，高昂的兴致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凉爽空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感觉自在了不少。

这身礼服实在是麻烦，古瑞驰为了穿上这一身不至于像是沐猴而冠，特地突击补习了一个晚上，真到了穿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晚上的突击补习还是不够。再加上五月末逐渐升温的空气，穿着这一身行动，颇有点难为自己的意思。不过好歹也是要受爵的人了，这点牵绊算不上什么。

在指定的位置站定，扭头和奥莉娜对上了眼，古瑞驰把手举在胸前，偷偷摸摸地和奥莉娜打起了招呼。

作为他的同伴，丽雯和奥莉娜免去了排队之苦，被仪仗兵领到了西侧观礼区，还是配椅子的那种。

……凯恩在后面马上就看到了这个都已经站定了还在做小动作的家伙，顺着某个还在做小动作的家伙的目光看去，奥莉娜和丽雯正坐在椅子上，尴尬地用手势回应古瑞驰。

在她们身边还有二十几位坐着的。

……为什么她们可以坐在椅子上？

凯恩侧目看向大叔，布鲁克被他盯了几秒钟，回瞪了一眼：“她们是受爵者的同伴，你要是早点去找那个叫古瑞驰的你现在也可以坐在那里，还看，看什么看，朝前看！”

凯恩翻了个白眼，开始猜测帝王会从哪里入场。

首先不能和古瑞驰进来那条路一样，走那也太跌份了，没有帝国之主那份霸气，先排除掉。

要是别出心裁打算走亲民路线就该从自己这边过去，由南向北一路走到城墙根。不过这样做风险太大，亲民倒是够亲民了，这人群中要是藏着个不知死活的刺客来个舍身一刺，负责安保的怕不是得把自己的脑袋都给拧下来，这条也删了。

那从同伴家属的观礼区入场呢？有那么点亲民的味道，观礼区的人也有档案存底，被刺杀几率是低了，操作的好还可以把自己的形象直接打入到贵族家属心里，也很不错。

不过那一侧也太空旷了，很难想象帝王带着仪仗队从视线那头入场的样子，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戒备，这一条多半也不对……

“别到处乱看了，开始了，快，站直点。”布鲁克的声音在凯恩耳边响起，吓得凯恩原地一个立正，蹦跶起来一点，又给大叔按回去了。

帝王入场了。

帝王今年应该是快五十岁了，但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皱纹，看着就像是刚到三十岁的成功男性。一举一动都很自然，不拖泥带水也不刻意迅疾。凯恩看不出他的实力深浅，但这位的确是有着恢弘气势的男人。帝王身着简约风暗红冕服，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广场上的子民。

——如果可以的话，凯恩也像长成这样的硬派中年人形象，他已经发现了自己未来长相的苗头，这张脸要是不经常板起来，很容易朝着花美男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只要不是吹毛求疵的人，就不会质疑帝王的容貌存在黑点。那些思维还在正常范围内的人，看到帝王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这个人生来就该为王。

这位生来的王者站在城墙上，对身后的法师点了点头。法师低头挥动法杖，一道阶梯直接从帝王的站立之处连接到下方的广场。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从城头走下，一路走向绷直了的预备男爵们，威严的目光扫过即将受爵的每一个人。

古瑞驰有些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大人物，以前所能接触的最高级别的人物也不过是赛巴斯城的城主，可现在他竟直接站在了帝王的面前！

这可真是个大飞跃，要是凯恩在这，看到自己能够和帝王目光重合，他一定羡慕死了！

……凯恩在后面看着古瑞驰发抖的身体，皱了皱眉。这人能不能行啊，在这种时候紧张过头出了洋相，那可就把赛巴斯城的脸都丢尽了。

帝王在预备贵族面前三十米的位置停下了，站在这里，他可以确定所有预备男爵都能在不偏过头的前提下看到自己。

“为了陛下的荣光！”仪仗兵的声音就像是从一人口中发出的一般，带着强烈的意志回荡在这片广场上空。

“为了人类。”帝王举起了右手，四指并拢，大拇指内扣，掌心向着观众们，目光对向了远处。扩音类型魔法的效果保证帝王轻声说出的话语也能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为了人类！”这是预备贵族们在回应，即使是还没有上场的预备子爵也高声应和着。

凯恩当然也混在其中喊口号，他倒是没怎么热血沸腾，身后的布鲁克差点要把他喊聋了。安娜的兴趣也很高涨，不过在布鲁克的呼喊声中算不了什么。

“为了瑞帕布里克帝国。”

“为了瑞帕布里克帝国！”声音更高了，这一次仪仗兵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引导着在场所有人合成了一个节奏。

等着这股声浪消散一点，帝王看向了面前的预备贵族们。

“为了瑞帕布里克家族。”

“咚”，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就像是演练过许多遍一样，就连准备最不充分的古瑞驰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撑在地上，仰头看向前方。

这里不需要言语的回应，观众们也不需要做些什么，甚至翻开古老的纹章学书籍和法学书籍，在场九成以上的观众都会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他们连回应帝王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帝王走进东侧的第一人，从身侧拔出了那把不知道是象征意义更高还是实际意义更高的宝剑，将剑尖搭在了那人的肩上。

那人保持着撑地的右手不动，左手从左膝上提了起来，按向了右肩肩窝。

帝王收回了自己的剑，归鞘，走向下一人。

……

凯恩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气氛实在是太严肃了，他都不敢开口，只得看着帝王把剑搭在古瑞驰的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