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缇科公爵在花园旁的荒芜土地上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这是一片宽二十米长二百米的荒芜土地,灰黄色的砂石地和旁边万紫千红一片绿的花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一月的寒风中,那片花园让人迷醉在人造的春天里,然后这片砂石地就会把人从美好的世界里拖到另一个极端。
这里通常不会有多大的风,因为北疆的风季只会在春天出现,而到了那时候,这片砂石地周围都会长出草木,为它挡住不少风刀。
“查尔福,停下剑术训练,现在是父子谈心时间。”奥缇科公爵向荒芜土地上除自己之外的唯一的青年招了招手。
名为查尔福的青年长剑归鞘,对着面前的假人微微鞠躬,感谢假人在他训练过程中提供的帮助,这才提着长剑走向了公爵。
公爵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的嘴和鼻像他的母亲,但眉眼之间到处都是自己的影子。
不得不说,儿子比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帅多了。
“父亲。”查尔福执剑立在公爵面前。
“走吧,把剑交给侍从,我们去书房。”公爵走在前面,等候在花园内的侍从接过了查尔福手中的剑,查尔福因为常年执剑翻书弯曲的食指在不经意间硬生生地掰了回来。
“你没有用我给你的药剂?”公爵听到了这突兀的声响。
“……没有。”
“如果这是你的坚持的话,那就继续。如果不是,我建议你还是使用我给你的药剂,这是我到现在整整四十年的经验。”公爵脚步不停,带着查尔福走回自己的书房。
“去解决今天的邀请函。”公爵摒开了侍从,坐在书桌后,示意查尔福也坐下。
查尔福抚平衣角,端正地坐在侧面的皮椅上,侧着头看奥缇科。
“你是我众多儿子中最优秀的那个,不论是武力还是智力。你的兄弟们都放弃了和你争夺继承公爵爵位资格的战斗,这让我可以在我离去之前和你多说一些。”奥缇科看着儿子的眸子,如果直到他离世的时候,查尔福都能这样谦卑并坚强着,那就会是他一生的骄傲。
“自从你被选定的那一天开始,我有什么重要的举动,都会把你叫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这也包括半个月前我向帝都写那封信的时候,你还记得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吗?”奥缇科公爵的食指在桌上敲着。
“……您是指?”
“10月22日,我给帝王写的那封私人信件。”奥缇科面无表情地提示。
“尊敬的希伯特阁下,您的下仆奥缇科冒昧地给您写下这封信。”
“在我的领地上,最近出现了这样的人:依靠着自己的财富企图凌驾在比他更富有的人头上,依靠着自己的麾下企图凌驾在比他更有领导力的人头上……”
“……这样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也是值得警惕的现象,我的王,您应该考虑在您的国土上大规模检查这样的思潮。至于这个跳梁小丑,愿您裁决。”查尔福背出了奥缇科那天写下的信件内容,或许部分词汇上会有些出入,但恭谨的态度没有出入。
因为一位公爵给帝王写私人信件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寻常了,那天站在奥缇科身旁看着他一笔一划写完全信的查尔福理所当然的把这封信的内容背了下来。
“嗯,很不错。其中的内容我都快忘了,但我知道你说得没错。”奥缇科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是附加题。
“那你知道我让你回忆这封信是为了什么?”
“不太可能是为了考验我的记忆力,精确记忆这样的书面语言是没有意义的,而且您的笑容和您的赞许都告诉我,我之前回答的很对,这更否决了是考验我记忆力的这个可能。”查尔福陷入了思考。
“是为了告诉我应该对帝王保有的谦卑态度……好像不是。是为了告诉我财富和领导力的重要性……好像也不是,我们家族不缺少财富和领导力……抱歉,父亲,我想不出。”观察着父亲微表情的查尔福放弃了靠自己漫无目的的猜测得到答案的尝试,等待父亲解答,或者是,教导自己一些新的东西。
“没关系,因为解开这个问题的关键信息并没有流到你手里,在十分钟之前,我也尚未得知这个消息。一名男爵在昨晚他自己的宴会结尾被人刺杀了,刺杀他的杀手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不知名骑士团’。”奥缇科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
“男爵?是博斯特特德男爵?”查尔福想到了那封信中提到的“企图者”。
“对,就是他。一个热衷于,甚至痴迷于开各种宴会的爵士,死在了他自己召开的宴会中,很有意思不是吗?”奥缇科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呐喊:“让后人指着我的墓碑说,很有意思,不是吗?”
“那……我们是否该张贴出捉拿刺客的通缉令?”查尔福眉头皱了起来,一名男爵寿终正寝都会在圈子里掀起波澜,一名男爵在他的宴会上被刺杀,掀起的就不只是波澜了。
“是!我们是要张贴出捉拿刺客的通缉令,还要把赏金大幅度的提高。让全城都动起来,去抓捕那个刺客。但不是现在。”奥缇科看向房间内挂着的帝王画像。
“为什么?父亲,我们每晚一些,那名刺客逃离此处的可能性都会增加。”查尔福有些迷茫。
“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你将会在城内张贴足够多的告示,足够多的通缉令,这些告示和通缉令上既没有刺客的姓名也没有刺客的画像,只有他做了什么和一个带着许多零的数字。然后你会在后天宣布全城戒严,但只把搜查的范围限制在出入城门的平民,贵族和他们的侍从不在其列。”奥缇科凝视着画像。
“为什么,父亲?”
“要相信我们的帝王,他会是自他的先祖以来最强大的帝王。”